单位放了年假，我搭上汽车匆匆赶回。那天正飘着雪，车刚驶出城区，路旁一位衣衫破旧骨瘦如柴的老人拄着拐仗在招手。车停下来，老人艰难地上了车。售票员问：“去哪儿？”老人愣了一下，苦笑着说：“不知道，有河的地方吧，到了有河的地方你让我下车。”售票员愣愣地望着老人不知所措。
　　我的身旁刚有一个空位，老人木然地过来坐下，我于是与他攀谈起来。
　　老人是邻县人，今年６７岁了，膝下有两子，大儿是某乡乡长，二儿是某村村民。大儿的日子过得不错，二儿也家境殷实，过得有滋有味。
　　老伴在世时，他和老伴独自过活。老伴去世后，他一人孤单冷清，想和儿孙们一起过，可大儿子说：“我现在是乡长，你在我这儿丢我的人。去找老二吧！”老人气得浑身哆嗦，去找二儿子。可二儿子说：“你就别再给我添负担了。”老人一听，泪水长流。
　　可过了一个月，二儿子忽然来了：“爸，是我的不对，我不该赶您老人家。我这就接您过去住。”老人非常高兴地跟二儿子走了。过去后，才发现二儿子买了做豆腐的工具。老人原来是个做豆腐的能手，这几年因体力不支也就不干了。他想，自己能帮一点算一点吧，就答应了儿子的请求，帮儿子做豆腐。谁知儿子将做豆腐卖豆腐的事都推给了自己。老人夜夜在家做豆腐天天出去卖豆腐。
　　去年１２月初，老人出去卖豆腐时，不幸摔折了一条腿，医好后只能靠拐杖走路了。自然不能再做豆腐卖豆腐了。有一夜，二儿子叫住他说：“爸，你到我这儿做了一年的活了。也快过年了，我给你把工钱算一下，一天我给你开十块钱，你一天吃三顿饭，一顿扣一块五，住一夜你给我一块钱房钱。我给你买了两件衣服，一件是１３元，一件是１８元，一共是３１元，就算３０元吧。还有这次看病花了的一千多，你还剩１２８元。给！工钱给你！我也不欠你的。你拿这些钱去过年吧，明年就不要来了，我也养活不起你，你走吧！”
　　老人把钱摔在儿子脸上，扭头走了。
　　老人身上攒了４０多元钱。他想，这一辈子还没逛过省城呢，就去逛逛吧。回来跳河一了百了，让河水把尸体冲走，也省得麻烦儿子们埋他。在省城的大街小巷转了一圈，吃了几块五角钱一块的饼，又在火车站候车室睡了一夜，就算了了心愿。
　　听了老人的话，车上的乘客都气愤了，哪有大过年的把老人赶出家的儿女？于是，就有人打了１１０，有人拨通了报社的电话，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等着。
　　不大一会儿，１１０和记者都赶到了。老人见了这阵势，慌了，掏出身上仅有的２０元钱对来人说说：“求求你们，别为难我的儿子们，他们还小，今后路还长，人活脸树活皮，你们这么一闹，他们以后还怎么活呀。这２０元钱就算我请你们吃饭。”
　　凛冽的寒风中，不少人止不住流下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