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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战生命的“东方之子”
 
作者:刘德林

  有一位曾先后两次被医学界判处过死刑、被人们称之为铁人、奇人的全国人大代表,他就是农民出身的姜德明,“三条腿”的东方之子,他背后令人心酸的故事撼天动地。
  1990年1月3日,在江苏省射阳县盘湾镇政府工作的姜德明,到村民田头查看麦苗生长情况时,突然感到左腿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姜德明起初并没把它当回事,只当是风寒引起的,便叫妻子嵇惠芳到医院去买了几盒风湿解痛膏贴上,又忙于工作了。贴了一段时间的膏药后,仍不见效果。姜德明怎么也没想到,病魔正一步一步地向他袭来,无情地吞噬着他的生命。
  这年2月12日,这位刚强的汉子终于疼痛得支撑不住了,妻子叫来几个亲友把他架到了盐城市第一人民医院检查,残酷的结论一下把嵇惠芳击倒在地,医生悄悄地告诉嵇惠芳,你丈夫已到骨癌晚期,要想留住性命必须高位截肢,而且术后只能存活3个月左右,最多不超过6个月。
  1990年2月14日,对于姜德明来说是一个黑色的日子,他躺在手术台的无影灯下,心中还尚存最后一丝幻想,到底是不是骨癌?我这腿也许能保住……
  可是幻想总归是幻想,无情的事实还是把他整条腿连同一片臀部残忍地从他身上分离出来,姜德明从昏睡中醒过来,本能地动了动腿部,知道这条腿已无力回天了。他不知道今后自己的路还有多长,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只有用独腿去支撑人生了。他想,我还有好多目标没有实现呢,活着一天就要体现生命的价值啊。姜德明决定和病魔较量。
  奇迹发生了,姜德明顺利地渡过了命悬一线的六个月。
  我要工作,只有工作,生命才有意义。
  姜德明谢绝了组织上安排他在家养病的照顾,一连打了3个报告,要求组织上安排工作。组织上拗不过他,就将他安排在农技推广中心的岗位上。姜德明原来就是盐城农业干部学校毕业的,他的事业就是要让更多的农民致富。
从此,他经常让妻子背着他到乡下农民田头去调研,射阳不少乡镇留下了姜德明拄着双拐的足迹,他在忘我地向农民传授科学致富知识。
1  994年5月18日,也就是姜德明40岁生日后不久,死神又一次光临了他,到医院一检查,他又患上了肺癌,嵇惠芳的心立时揪了起来。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姜德明,这次心里倒很平静,生死对他来说已不在乎了。他坦然地进了手术室,这次手术他拿掉了两根肋骨,切除了一个中肺叶。
  死神在他面前又一次退却了。
  在妻子的帮助鼓励下,就在他先后16次化疗的间隙里,姜德明居然有120多篇专业论文和3部专著问世,还有31项农业实用新技术被推广应用,其中一项“棉蒜复种”新技术还被中国农学会认定为全国推广的首批高产、优质、高效的农业新技术。仅射阳县推广这项新技术,全县农民年增产值就有3000多万元。
  谁也没有料到,姜德明还要再创一个惊人之举。
  经过16次的痛苦化疗,姜德明反思患病的成因,悟出了毒从口入的道理。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他的不幸与哪种有害农产品存在着因果关系,但从他搜集到的几十万字农产品检测资料中可以证实农药与癌症的关系。另有资料表明,有10万例以上急性中毒事件源自超标农药。
  1998年,他光荣地当选为全国人大代表,在九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上,作为全国人大代表的他,首先提出了关于“蔬菜实行无公害化生产的建议”。从2000年起,他连续4年领衔向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提交有关制定《农产品质量安全法》的议案,被全国人大常委会列入2002年、2003年的立法计划,草案已经形成。
  民以食为天,食以安为先。普及绿色种植,保护人民的健康,让姜德明萌生了自己动手的想法。姜德明知道仅凭自己这个残疾人无法实现这一愿望。2003年春天的一个晚上,姜德明拉着妻子的手说:“惠芳啊,我想推广无公害蔬菜,你能当我的帮手吗?”嵇惠芳不知怎么回答丈夫是好,因为她心里十分清楚丈夫做这种事是在透支他的生命。可她深知丈夫要在有生的日子为社会多做些贡献,如果达不到这个愿望,他会食不安,夜不寝的,那同样会减少他的寿命。她苦思冥想后决定,帮他一起去实现这个梦想。这样她和丈夫虽然苦点,但丈夫在精神上快乐,这也是她的欣慰啊!想到这里,嵇惠芳只得点头应允。
  2003年5月,姜德明和妻子在射阳港沿海滩涂上承租了10多亩地,用砖头垒起灶台,弄来一张竹铺,算是安家了。他要亲手创办一个绿色有机蔬菜科技示范园,边实践边推广。
  这是块前人没有开垦过的处女地,要想让这盐碱滩上长出绿色有机蔬菜园,对于一个拄着双拐的残疾人来说谈何容易。
经过常人想像不到的艰辛,绿色有机蔬菜园的蔬菜一天天多起来。姜德明菜园里的小青菜、莴苣、西红柿、萝卜、茄子每天早上在射阳的四个大菜场里登场,摆在竖有“德明有机蔬菜”牌子的摊位上,并很快成了抢手货。
  姜德明计算过,创办绿色有机蔬菜示范园,每天要赔100多元,为此,他连自己工资都贴进去了。搞绿色无公害蔬菜几年内是收不回成本的,甚至他的病残之躯等不到盈利的那一天,但他还要做下去。2003年,菜园产出了5万公斤蔬菜虽只能惠及极少数人,但使他欣慰的是,这些人患病的机会少了。他要让广大老百姓都能吃上真正的“放心菜”。
  2004年2月24日,当姜德明拿着国家有关部门寄来的《农产品质量安全法》(草案)时,姜德明开心极了,多年来的努力终于有了一个初步的成果。
  自从1998年以来,姜德明连续两届当选为全国人大代表,6年多来,共领衔提交了88份议案和建议,数目一年比一年多。2003年他领衔提交了14份议案、建议,其中议案13份,有11份被大会采纳;2004年他领衔提交了51份议案、建议,其中议案48份,有44份被大会采纳,占人代会641件议案的1/15还多。40多件议案,沉甸甸的有10多万字。
  姜德明动情地告诉笔者,自己两次患癌症,到北京来一次就少一次了,我得抓紧时间。参加2004年的人代会时仅人代会的文字材料,他就和妻子忙碌了三个多月。他是不把人民的心声带到北京心不甘啊!这三个多月里,他没有一天是在夜里12点钟前休息的。在开会的十几天前,他们夫妻俩几乎每天都要忙到凌晨两三点钟,他在拿命拼啊!
  姜德明也感到自己的身体明显变差。瘦得皮包骨头的他躺下时皮肤都耷拉下来,每天睡觉时浑身出虚汗,胸口和右手拇指关节时常疼痛。过去患骨癌时一开始就是慢慢酸疼,然后疼痛慢慢加重,而这种感觉在他的右手拇指上竟再次出现。姜德明心情有些沉重,他担心这次会议去不了,甚至几次梦见自己穿好衣服离开了人世。后来,还是嵇惠芳想到医生曾经说过:癌症扩散只会先在肺、肝等部位,不会先转移到其他地方,姜德明这才松了一口气。“我不是怕死,都已两次进过鬼门关了,我是怕不能把老百姓的声音带上去,辜负大家的期望啊。”姜德明泪眼婆娑地说。
  2004年3月1日下午,姜德明在妻子的陪同下,拄着双拐来到了北京。3月11日在北京人民大会堂的西大厅,出席十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的江苏代表团正在审议政府工作报告,温家宝总理来了,和代表们一起讨论。当时要发言的同志很多,当主持人宣读发言人名单时,温总理听到姜德明的名字,微笑着说:“姜德明,我知道,今天早晨在广播里听到他的事迹。”姜德明撑着双拐站起来,温总理提议,再留一点时间让他发言。姜德明汇报了当前农技推广、农民增收的情况,建议政府采取措施,稳定和加强农技推广队伍建设。温总理听后,恳切地说:“你扶农、支农工作做得比我还好,政府今后一定要加强重视,采取得力措施。”总理的话,让姜德明激动得脸上闪着泪花。
  一位普普通通的人大代表,受到总理这样特别的关注和厚爱,每当回忆起这一珍贵的瞬间,姜德明的泪水总在眼眶里打转。那一刻,过去多少年付出的艰辛都随之烟消云散了。
  就是在北京开人代会期间,姜德明每天忙得像不停旋转的陀螺。每份议案必须有30名以上代表附议才能有效。姜德明就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走访,向其他代表介绍他的议案,征集附议。有时在房间找不到人,他便见缝插针,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征集代表附议,而做这些工作时,还不能影响其他代表休息。征集附议的时间很紧,那几天,他不停地奔波,还要整理装订材料。
  2005年3月,他又赴京参加了十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向全国人代会提交了有关“三农”问题的议案共有36件,占江苏代表团议案提交数的一半,其中有35件被大会采纳。
  活着就要拼搏,对于生命,这位全国人大代表、全国自强模范有他自己的感悟,姜德明说:“一个人的价值不在于生命的长短,只要生命处于不断增值之中,有追求,有寄托,就等于延长了自己的生命。”他要让全国的广大老百姓都能吃上“放心菜”。最近,他又在射阳县城郊承包创办了15亩的无公害绿色有机蔬菜科技示范园。


(作者单位:江苏省射阳县黄沙港镇党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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