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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故里行
 
作者:王东宇

  去泰安,拜孔府、孔林,了却多年心愿。
  孔府坐北朝南,迎面是一个粉白的大照壁,门前左右两侧,有一对两米多高的雌雄石狮,昂然屹立。
  孔府又称衍圣公府。“衍”指水的广布、长流,意喻展衍圣道。这是北宋玉和二年(公元1055年)宋仁宗赐给孔子第46代孙孔宗愿的封号。嗣后,子孙相继,承袭32代,历时880余年。
  圣府大门两旁明柱上,悬挂着一对蓝底金字对联,“与国咸休安冨尊荣公府第;同天并老文章道德家”。细心的人会一眼看出,怎么上联“富”字少了上边一点,下联“章”字却多了日中一竖。原来,这是清代名人纪晓岚之手笔,寓意圣府的富贵没有尽头,文章盖世通天。
  走进孔府大门,但见条石铺道,百年古槐遮天蔽日。穿过二门,有座独具风格的垂花屏门,上悬明朝皇帝朱厚熜亲赐的“恩赐重光”匾额。过去,只有帝王大典,迎接“圣旨”,或进行重大祭祀活动时,才在十三响礼炮中把此门徐徐启开。
  宽敞的孔府大堂中,设一彩绘满幅、架镶八宝的暖阁,太师椅上,披铺一张斑斓虎皮,堂内两旁和后部陈列着正一品爵位的仪仗,还摆着衍圣公出巡乘坐的绿呢金顶八抬大轿,还有一些诸如“袭封衍圣公”“光禄寺大夫”“赏戴双眼花翎”等象征其封爵特权的红底金字御牌。
  二堂也叫后厅,是当年“衍圣公”会见四品以上的官员及受皇帝委托,每年替朝廷考试礼学、乐学童生的地方。三堂称退厅,是私设公堂、处理家庭纠纷和处罚府内仆役的场所。
  三个大堂层层叠进,可谓森严。三堂之后,便是孔府的内宅。有道禁门,使内宅与外界隔开。据传,清朝皇帝特赐虎尾棍、雁翅镋、金头玉棍三对兵器,由守门人戒备,外人不准擅自入内。内宅专设差役和内传事十几人,轮番在耳房值班,随时向内、向外传话,以保持联系。门两侧有露出墙外的特别水槽,挑水夫只能把水倒入石槽,隔墙流入内宅。内宅内壁上绘有一状似麒麟的动物,名“贪”,为神话中贪婪之兽,能吞下金银财宝,还妄想吃掉太阳。此寓意在告诫子孙不要贪赃枉法。
穿过前上房的后抱厦,过一道低矮的小门,便进了前堂楼院。院内苍松挺拔,鱼池东西对列,恬静雅致。前堂楼是七间二层楼阁,高深宽广,富丽堂皇,里套间为孔子76代孙“衍圣公”孔令贻夫人陶氏的卧室。楼西一间,是孔令贻的另一夫人王氏76代孙、“衍圣公”孔德成之生母住过的地方。西套间是孔令贻又一夫人丰氏的卧室,此人27岁便死去了。后堂楼是孔德成的住宅,院内的东楼是做针线活的地方,西楼为招待内客亲属的住宅。后五间为女佣人的住宅。
  内宅门东南隅有座灰色四层小楼,专供孔府眷属遇劫避难之用。门户用铁皮蒙裹,铆钉密布;楼底层装有活动吊梯,下设陷阱。袭击者一旦踏入,便会翻落进坑。楼上储有食物,二层楼板下全包着铁皮,防备火攻。
  孔府后宅后院是一座精巧的花园。从明代太子太傅李东阳、权臣严嵩到清代乾隆皇帝,三次大修,有山、水、林、曲桥、花坞、水榭、喷泉,有水中石岛、乘凉花厅、敬花神的石坛、赏月的凉台、焚香读书的坛屋,占地达50亩。
  孔府宅第楼堂厅阁鳞次栉比,布局十分严谨,所有的门槛都有一定高度。修建花园的李东阳、严嵩、乾隆皇帝都跟孔家攀过亲。李东阳因女儿嫁给孔子62代孙“衍圣公”孔闻韶,做了一品夫人,而大卖力气,亲自设计建园,修建完孔府、孔庙后,又四次吟诗作赋,勒碑刻铭。明代正德、嘉靖年间,严嵩取代了李东阳的地位,也把亲孙女嫁给了孔子64代孙“衍圣公”孔尚贤为一品公夫人。到了清代,乾隆皇帝把女儿嫁给了孔子72代孙孔宪培为一品公夫人。据传,乾隆女儿长相丑陋,脸上有块黑斑,经算命先生占卜,说一生有灾,必须嫁给一个有福之人,方能免灾。朝里大臣建议,天下只有圣人的后代有福,但按规矩,满汉不能通婚,怎么办?官员们给皇上出了个主意,让他女儿先认汉人中堂于敏忠为干爹,改姓于,再和孔宪培完婚。但婚后,公主刁蛮任性,欺侮公婆,那时孔家六世同堂,大臣们上书弹劾她。乾隆帝七下江南,每次都到亲家府疏通,并御书一块“六代合饴”横匾,以示教诲。
  游完孔府,出得曲阜北门,经三华里的古柏夹道,到达孔林。这里是孔子及其后裔的墓地。占地达三千余亩。青砖围墙,周长14华里,比曲阜城还要大一倍半。林内古松翠柏近十万株。孔子死后,其弟子各自找四方奇木来林内栽植。其中,松、柏、榆、柞、槐、枫、杨、柳、朴、楷、樱花等各种树木盘根错节,枝繁叶茂;野菊、半夏、柴胡、五味子、太子参等也依时争荣。孔林作为一处氏族墓地,两千多年来葬埋从未间断。这里,既可考春秋之葬,证秦汉之墓,又可研究我国历代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和丧葬风俗的演变。
  林内石仪成群。我走过幽深的神道、林门、洙水桥、享殿,最后到孔子墓前拜谒。墓似隆起的马背,墓周环以红色垣墙,墓前有巨碑篆刻“大成至圣文宣王墓”。墓东为其子孔鲤之墓,南为其孙孔伋之墓,寓意“携子抱孙”也。孔子墓西的三间屋,为其弟子端木子贡结庐守墓处。
  曲阜之游,使我思绪萦绕,感慨万千。瞻仰了孔府、孔林,缅怀孔子的丰功伟绩,更增进了对这位两千多年前的著名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的无限崇敬。我在想,“五四”运动提出打倒“孔家店”的反封建口号,反对的只是孔子思想的糟粕,特别是历代统治者对孔子神圣化、偶像化以及借以欺骗麻醉人民的那一套纲常礼教的东西。
  孔子思想的真正精华,则在于“仁”。他一生奔波,吃尽了苦头,周游列国,极力宣传其政治主张,要“爱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提倡道德和教化,反对苛政和杀戮,提出“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百姓足,君执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充分体现了以民为本的思想。孔子一生都在如饥似渴地追求知识,《论语》开章首句就是“学而时习之”。他一生主张求实,“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虽已博大精深,美名远扬,仍虚怀若谷,不耻下问,而且,从不隐讳错误,欢迎批评。他一生致力于教育事业,首开私人讲学之风,主张“有教无类”,把受教育的对象从贵族扩大到平民。无怪乎时至今日,不仅港、澳、台同胞,海外侨胞崇敬孔子,出版其著作,宣扬其学说,而且,在东南亚,在新加坡,官方提出弘扬华人文化……
  由此看来,孔子的学说、孔子的思想、孔子的伟人形象,光照千秋万代,源远流长,超越了地区、国界乃至政治制度,是不受时空限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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