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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受害者到维权者
 
作者:王 晖


  南下打工遇不幸,工伤夺去一只手
  1982年6月,祝强出生在四川蓬安县石门乡元子山村。2000年秋天,祝强跟着乡亲们一起来到了深圳打工。在一个老乡的介绍下,他找到了一家塑料制品厂的工作。
  每天早上7点,祝强就得和其他工友一样早早地起床,然后上班,经常要上到凌晨两三点才能下班,每天工作时间长达14个小时以上。
  在这家塑料制品厂里,由于没有培训就上岗,祝强明显感到自己的精力越来越跟不上“机器”的节奏,可他只能默默地硬撑着。不料,祝强工作还不到两个星期就出事了。
  那天,祝强被厂里调去干高温熔化次品的工作,就是把生产出来的不合格产品放在一个传送带上,送进炉内高温熔化。高温熔化次品工作,厂里从来没有培训过,祝强总共才见过其他工友操作过3次,所以他干起来有些生疏。由于加班时间太久,又没有休息好,神情恍惚中,意外突然发生了:祝强的右臂随着塑料一起被卷进了高温炉内,祝强当即昏倒在机器旁……
  工友们闻讯赶来,随即把祝强送到了附近的医院抢救。经过抢救,祝强终于苏醒过来。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完全废掉了。医院经过会诊认为,祝强的右臂已经失去了做矫形手术的可能。为防止伤口感染恶化和保住性命,医生对他进行了截肢。
  随之而来的打击接踵而至。祝强在治伤期间共用去3万多元的费用,其中一部分是工厂老板垫付的,另一部分是祝强的父母找人借的。然而,工厂老板只同意在治疗费用之外,象征性地给他进行一次性补偿7000元,理由是祝强还在试用期,没有跟工厂签订劳动合同。因为工伤而导致严重残疾,祝强说什么也不能接受工厂的决定。
  维权路上遇坎坷,两年终胜诉
  出院后的两个月内,祝强顾不上休息,他先后找到了深圳市和龙岗区的劳动部门讨要说法,但得到的答复却是“不太好办”,或者就是“等我们调查清楚了再说”,抑或干脆就没有人理睬他。
  于是,祝强买来相关的法律书籍认真学习起来。通过学习,他发现自己虽然没与老板签订劳动合同,但已经构成了事实上的劳动关系,而且工厂机器设备老化,对员工没有培训就上岗,也是导致工伤事故发生的原因之一。想到这些,祝强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从2000年底开始,祝强就一直奔波在维权道路上。他数次找到塑料制品厂老板,用学来的法律知识与之论理。谈判桌上,祝强向对方提出了15.6万元的赔偿要求。可厂方一听就火了,拒绝再谈下去。
  与工厂的谈判最终不欢而散,无奈之下,祝强决定把塑料制品厂告上法庭,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在给法院的民事起诉书中,祝强提出了索赔30多万元的诉讼请求。随后,法院正式受理了这起工伤索赔案。
  经过法院一审、二审、再审,在铁的事实面前,塑料制品厂老板没了言语,法院最终作出了终审判决:判令塑料制品厂支付祝强4.8万元赔偿金。
  祝强终于赢了官司,为在深圳众多合法权益还没得到保护的外来民工出了一口气。
  由于长期打官司,这笔4.8万元的赔偿金除去支付的各种费用,已经所剩无几。但幸运的是,在与厂方谈判过程中,祝强喜欢上了法律。通过进一步自学,他取得了自学考试法律专业大专文凭。 2002年冬天,祝强生活陷入了困境,不得不做起了销售,几个月后,倔强的他靠着勤奋与努力,收入达到了每月四五千元,接近深圳白领的收入,经济压力大大减轻。祝强本来可以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然而一个想法在他心中始终萦绕不去。
  在打官司过程中,祝强了解到,在珠三角像他这样的工伤致残的打工者还有许多,他们的索赔道路几乎都遭遇重重阻碍,而进城农民工普遍不了解自身权利。就这样,祝强萌生了成立一个劳工维权组织的想法。
  从受害者变身维权者,誓将维权进行到底
  2003年底,一个名为“残疾人协作服务部”的维权组织在深圳市龙岗区三和社区成立了。维权组织共有两名负责人,除了祝强,另一名成员袁云祖也是一名残疾人。袁云祖也跟祝强一样,是在工伤中失去一只手,另一只手还掉了几根手指,可坚强的他们却为了替更多的外来打工者维权而专门成立这样的公益组织。
  2005年10月,“残疾人协作服务部”正式更名为“深圳志强信息咨询部”。其宗旨为传播可持续发展理念,倡导劳资关系和谐发展,促进企业与工人及其他利益相关者的良性互动。
  后来,在帮助工友不断维权的过程中,祝强又有了新的思考,他们去农村,去工厂,培训农民工,告诉他们如何克服进入城市后的心理反差、如何降低劳资风险、如何降低情感风险、如何培养好的价值取向。渐渐地,不少外来民工把祝强和袁云祖看做是维护权益的“保护神”。为了让更多的工友获得培训信息,2006年5月1日,祝强和袁云祖又成立了“志强工人俱乐部”。工人俱乐部分别设有工人茶社、能力建设培训、图书室、工人剧场、工人影院几个活动板块。很快,越来越多的外来务工者知道后纷纷报名参加培训学习。
  2006年5月14日,工人能力建设培训开始,众多工友络绎不绝地前来参加电脑硬件组成和消费者维权的相关知识培训。
  自2003年维权组织成立以来的3年时间,祝强及其领导的维权组织援助并维护外来民工权益的案件已达200余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所有的援助均分文未取,其经费主要来源于国内一些基金会、政府机构等赞助。
 尽管如今祝强已经成了名人,可他仍然显得极其低调。采访中,祝强告诉记者,自己的梦想是希望细致入微地将“法”植根于每个外来民工的心里,尤其是不让在外打工的家乡人的合法权益受到侵害。从受害者到维权者,祝强经历了人生太大的转折。祝强说,以后他会在这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上一直坚持不懈地走下去,帮助更多的外来务工者保护自身权益。

  联接: 

   2006年,国家安全生产监督总局的统计数据指出,中国每年有1.5万人死于工伤事故。2006年12月21日,国家安监总局局长李毅中在国新办的新闻发布会上说,中国每天因安全生产死亡320人,自己心情“很沉重”。李毅中表示,中国处于工业化的加速发展期,未来的10年、20年是事故易发期,同时中国准备用10~l5年的时间走出这段易发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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