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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感言

 
作者/易水寒

  
  岁月悠悠,人生苦短,转眼间到了退休年龄。退休,意味着仕途结束,意味着人生步入老年,对一个人来说,可谓是一大转折。
  有道是:少年常憧憬未来,年老易怀旧忆往。是的,回忆风风雨雨几十年,或求学,或参军,或从政,或做学问,有喜,有悲,有成绩,更多的是教训。所遇之人,无论同窗好友,还是战友首长,抑或同事、同仁、领导,绝大多数纯真善良,可敬可爱,堪称良师益友。
  人到退休才明白:人世间本无事,之所以有事,大抵是人自己折腾的。时下,人们都说活得很累,其实,累,大半源于攀比。比名利,比地位,什么都比。更有甚者,恰如鲁迅笔下的阿Q和王胡比捉虱子,看见王胡一个又两个,两个又三个地捉,放到嘴里毕毕剥剥地响,竟也气得癞疮疤块块通红,以为不如王胡有能耐,以至骂起了王胡。
  世间什么最难,最难的是和人打交道,最难的是做人的工作。白居易诗云:“惟有人心相对问,咫尺之遥不能料”,可谓一语中的。人,性本善,然而,一旦受到名利的驱使,性善极易异化为性恶。这叫:“事出皆因利,人昏皆为贪”。当年,武则天到感业寺出家为尼(唐太宗死时诏令:后宫女子凡未生育者一律出家为尼)。唐高宗李治和其有染,想把她召回宫中,恐王皇后反对,一时拿不定主意。可这王皇后仁者爱人,极为包容,竟主动提出把武则天召回,并待如姐妹。没想到,武则天回到宫中,欲望极度膨胀,竟产生取而代之的念头,最后发展到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祸于王皇后,使昏庸的高宗罢免了王皇后,立武则天为皇后。武则天原本并非蛇蝎心肠,大抵又是皇后这一大位扭曲了她的本性。当然,“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武则天恩将仇报,逼死王皇后的罪恶行径,也使她一生付出了沉痛的代价。自此以后,她经常做恶梦,常常夜不能寐,以至不得不长期住在洛阳,不敢在长安待,最后死在了洛阳。
  人活着,不能不明白、不清醒,但又不能太明白、太清醒。不明白,不清醒,容易办糊涂事;太明白、太清醒,又容易特立独行,遭人妒忌、打击。所谓“独立则负于俗;忠直则忤于主”是也。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是也。当年,屈原是怎么死的,其原因不管史学界怎么评说,我却相信他自己说的那句话,那就是“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你屈原“独清”、“独醒”,“醉汉”们岂能容你?岂不把你撕成肉片,当下酒肴?
  人何苦呢?一个人赤条条到这个世界来,又赤条条地离开这个世界而去,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面对名和利,怎么就如此的不可思议?明白这个问题,恐怕还要请专门研究人性问题的专家解释才可以。
  我以为,聪明的人应该懂得享受生活、享受人生。“午静携妻寻芳草,黄昏抱猫向夕阳”尽管极为平常,但这寻常的场景随风而逝永不再来时,一旦打开尘封的记忆,却可以使人心碎。这是因为,当一个人即将走完自己的一生,回首往事,浮现在眼前的,往往不是那些所谓最辉煌的时刻,而是那些最平凡最亲切的瞬间。人应该明白,“强者苦索一辈子,名利淡漠也一生。”况且那些淡漠名利的人,由于有一颗平常心,生活得更为光彩,更能延长生命。
  重要的是,人活世上,说没欲望是假话,但欲望不能太强。“欲多则心散,心散则志衰,志衰则思不达。”“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欲望太强,什么都想捞着,什么招都使容易出问题,另一方面也活得太累。
  说到底,还是要做正派人。人有人格,国有国格,做事不能丢人格、国格。“在人之上,把人当人;在人之下,把己当人”。人,不可能都成为“君子”,但一定不能成为“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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