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京醇王府的前世今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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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水寒 |
在北京遗存的众多的清王府中，醇王府恐怕是承载晚清记忆最多的一座王府了。这座王府不但生出了两位皇帝（光绪和溥仪），而且还处处看到晚清实际上的最高统治者慈禧太后的影子。也就是说，慈禧和这座王府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因此我说，研究晚清，不了解醇王府，难说了解晚清；要了解晚清，就一定要研究醇王府。
坐落在北京西城区后海北沿的醇王府，它的第一代主人是醇亲王奕譞。这奕譞是何许人也？此人乃满清第六代皇帝道光的第七子，生于道光二十年（1840年）。生母为道光贵妃乌雅氏，即庄顺皇贵妃。道光共九个儿子，除早死幼殇之外，其四子奕詝继皇帝位，即所谓的咸丰。六子奕欣被封为恭亲王，老七奕譞也被封为醇亲王。
奕譞的原配夫人为叶赫那拉氏，是慈禧的亲妹妹。1861年11月，咸丰帝在承德避暑山庄病故，临终前传位于同治，是为穆宗，并遗命肃顺为代表的八位大臣辅佐年幼的同治。慈禧看到此时有机可乘，遂和两位小叔子（奕欣和奕譞）密谋，以肃顺等矫诏（假传圣旨）为名，将八位大臣逮捕处死，于是造成了慈禧“垂帘听政”的局面。慈禧为感谢两位小叔子的帮助，把老六奕欣提拔为摄政王，并为军机领班（首席军机大臣）。其女儿也被慈禧认为干女儿，使之享受到所谓“公主”的待遇。儿子也升了官。同时把自己的妹妹叶赫那拉氏许配给了老七奕譞。慈禧这样做的目的，不仅是为了感谢两位，显然还具有拉拢的意思。
慈禧把自己的妹妹许配给奕譞后，据记载，两人感情还相当不错。先后生有弟兄四人，除老二载湉（即光绪）成人外，其余三人全部年幼即夭折。
同治十三年（1874年）十二月，刚刚亲政一年有余年仅十九岁的同治帝就因染上梅毒而命归黄泉。同治帝死后，百般不情愿把权力交给同治才一年的慈禧经过深思熟虑后突然宣布以奕譞之子载湉继皇帝位。说起让载湉当皇帝，其中还有个故事。那天慈禧让载湉当皇帝的语音刚落，载湉的老爹奕譞当场就吓得昏了过去。这里不仅有人要问，别人的儿子想当皇帝当不上，怎么让奕譞的儿子当皇帝竟吓至如此？根据史料分析，奕譞被吓昏的原因不是别的，盖因为奕譞对慈禧这位嫂娘或曰姐姐的心狠手毒太了解了，他担心自己体弱多病的儿子虽然是慈禧的亲妹妹所生，和慈禧有血缘关系，但在权力欲极强的慈禧那里，这亲情恐怕是不值钱的。自己的儿子在慈禧手里与其说是当皇帝，还不如说是当傀儡，搞不好还有可能把命搭上去。考虑至此，所以吓得昏倒在地。以后光绪和慈禧这娘俩势不两立的从政经历完全证实了奕譞的担心。
慈禧此人，虽女流之辈，但利用人和操纵人非一般女性可比，就是一般男性也难望其项背。咸丰之死，她为了达到“垂帘听政”的目的，利用两个小叔子（奕欣和奕譞）的力量杀了肃顺等八位顾命大臣。事成之后，奕欣被授予摄政王并首席军机大臣。但一旦看到奕欣无利用价值，便找了个理由又把他踢出了军机处，使他长期闲居在家。这一切都是奕譞所亲见，由此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他如何能不担心？
醇王府的第一代主人奕譞还被认为是一个态度谦抑、遇事退让和处处小心谨慎的人。特别是在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多年的反目当中，他一方面能和慈禧方面的荣禄等人诗酒唱还，并最终和荣禄结为儿女亲家（奕譞之子载沣娶了荣禄的女儿）；另一方面又和光绪方面的翁同龢等人以文会友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奕譞一生荣显未遭蹉跌，和他谦抑的性格可以说有着密切的关系。
在现在的醇王府的旧居内，我们仍然可以看到第一代醇亲王奕譞所作的治家格言：“财也大，产也大，后来儿孙祸也大。借问此理是若何？子孙钱多胆也大，天样大事都不怕，不丧身家不肯罢；财也小，产也小，后来儿孙祸也小。借问此理是若何？子孙钱少胆也小，些微产业知自保，俭使俭用也过了。”从这一治家格言，我们可以看出奕譞对财富的态度，以及财富和子女成长这二者的辩证关系。同时，多少也可以看出一些醇王府的“家风”。这一充满人生智慧的治家格言至今仍然被不少人所引用，甚至作为座右铭。
奕譞不但严于治家，而且对作为皇帝的儿子载湉也经常予以诫勉。在光绪入学就读时，他就以“见善则从过勿饰，义为人路礼为门”和“天命靡常修厥德，隋珠赵壁总浮尘”等诗句赠送光绪，希望他从小就要明白做人的道理，修身养性，多做善事。
奕譞的谦抑，同时表现在对待朝廷的优遇上。他的儿子当皇帝后，朝廷给了各种优厚的待遇，有物质上的，也有精神上的，他总是再三予以拒绝，甚至痛哭流涕坚辞。这里我只举一个例子。光绪十二年（1887年）三月，朝廷命醇亲王奕譞和嫡配叶赫那拉氏改乘皇帝专用的杏黄色轿，以显示高贵的身份，奕譞一而再再而三地予以固辞，但慈禧就是不批准，但一直到死，他们夫妻二人都未敢乘坐过一次。对此，慈禧赞许到：“前赏杏黄轿，至今不敢乘坐。其秉心忠赤，严畏殊常。”正是由于奕譞这种处处的谦抑谨慎，所以使他在晚清复杂的政治环境中，才比较顺利地度过了一生。
光绪十六年（1891年）光绪生父、醇亲王奕譞因病在醇王府内病逝，享年五十一岁，死后葬北京西山妙高峰园寝。六年之后，即光绪二十二年（1897年）五月，光绪生母，奕譞嫡配叶赫那拉氏亦故去。史料记载，慈禧得知其妹病故后，还专门到醇王府来哭祭，因此时光绪皇帝和她的政争已公开化。她是憋着一肚子气来到醇王府的。慈禧这次来醇王府与其说是哭妹妹，还不如说是生事、找茬、示威。她的到来，把醇王府上下吓得够呛。慈禧哭完了妹妹，临走什么也没说，只是怒声吩咐了一句：“把醇王府中最好的珠宝、簪环之类全都装到棺材中去。”
奕譞走后，第二代醇亲王载沣袭亲王位，载沣何许人也？此人为光绪皇帝的同父异母弟弟，也就是说，光绪是奕譞的嫡配叶赫那拉氏所生，载沣则是奕譞的偏房或曰妾所生。载沣继第二代醇亲王之时，晚清已经风雨飘摇。慈禧为了维护自己摇摇欲坠的统治，仍然没忘记利用和拉拢醇亲王。史料记载，光绪二十七年（1902年），载沣已经订婚，可慈禧不顾这一事实，硬是以朝廷的名义把自己的心腹重臣大学士荣禄的女儿许配给了载沣，致载沣原来已定的女子自杀身亡。
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十月，三十八岁上故去，仅隔一天，慈禧也故去。慈禧弥留之际又指定载沣的长子溥仪入宫即皇帝位，是为宣统，并命载沣为摄政王入朝理政。宣统三年（1911年）八月武昌起义爆发（辛亥革命），使清王朝走到了尽头。
辛亥革命后的醇王府，由于清王朝的崩溃而断绝了财源，不得不陆续出售典卖祖上留下来的古董字画及房屋园林等不动产，以维持生计。民国初期，醇王府尚能维持生计，到了民国十几年的时候，王府已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1928年，醇王府一家移居位于天津租界的溥仪别墅内，后因天津水灾，又迁回醇王府。1944年，民国政府将王府的一部分作为了学校。1949年9月，将整个王府售给了高等工业学校。新中国成立后，国家将王府收归为国务院，属国家宗教事务管理局所有。1951年农历十二月，第二代醇亲王载沣，末代皇帝溥仪之父病逝。醇王府画上了句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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