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清艾草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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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俊涛 |
如今，越来越喜欢艾草了。
我对艾草的最初印象，还是少年时居住乡下的闲散岁月。每到早春时节，房前屋后、田间地头便长满了一种绿色的植物，它们完全处于自生自灭的状态，有时因抢占了庄稼的地盘还会遭到农人的封杀，但它们仍顽强地生长着，夏天时，村庄里便四处飘荡着一股微苦的清香味。
这便是艾草，故乡的艾草，其貌不扬的艾草。
端午那天，姥姥带着我去割了一些艾草回来，选择几根粗壮的插在门框上。我问干什么用，姥姥说，避邪。随后，姥姥又用艾草煮鸡蛋给我吃，见我露出不解的表情，姥姥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说，防止拉肚子。
啊，其貌不扬的艾草，还有这样的作用？姥姥说，不止这些，艾草能治好多病，作用可大啦！我急忙低头去看放在地上的艾草，依然是青油油的其貌不扬，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怪味，曾经让我心生厌恶，而今却感觉微苦中透出一股清香。
我从此就喜欢上了艾草，时常割一些回去放在房间里，蚊子果然就少了很多。后来，我还把两棵艾草连根拔起来放进一个瓶子里进行水栽，搁在窗台上用来装点自己的房间。每当夜深人静月光如水的时候，艾草便随风起舞，像精灵一样，清幽，乖巧，芬芳，守护着一个少年的梦。
长大后，我离开故乡去远方读书，偶尔回到村子里去，却因学业压力巨大，没有时间和心情去亲近艾草了，艾草渐渐就淡出了我的生活。上班后，我在城里扎了根，为了生计整天奔波，极少再回到村子里，慢慢地就忘记了艾草。
再次跟艾草打交道，已是二十多年后。那年春天，我在厦门岛外农村小住了一段时间。一天早饭后，我沿着村道散步，不知不觉走到一片树林边缘，忽然闻得一阵微苦的清香，低头一看，原来是一片艾草，正伸展着叶片茁壮地生长着。
哦，艾草，没成想在这里遇见了，我急忙蹲下去抚摸着它们，就像对待久违的朋友。一阵微风吹来，艾草向我点点头，似乎是回应我的问候。仔细看，这些艾草都有拦腰被砍断的痕迹，想必是村民们每年都要收割一次吧？用艾草插在门上避邪？煮鸡蛋？我想，它们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应该是越割越旺吧？如此说来，这些艾草，也曾守护过一个村庄的梦。
返回住处时，我突然发现在一座座红砖厝周围也生长着艾草，鸡在艾草丛中悠闲地散步、觅食，偶尔拍拍翅膀鸣唱几声，呼朋引伴，这跟故乡当年的情景多么相似！因为艾草，我在异地找到了故乡的感觉。
恰好那段时间我的肠胃不好，总是腹泻，村里一个老中医建议我用艾草熬水喝。我试着照办了，效果竟然不错。看着艾草在锅中翻腾，发出咝咝的声响，散出浓重的苦味。它们是在跳生命中最后的舞蹈吗？老中医回答说，不，它们是在欢庆另一种生命形式的开始，因为它们即将变成药汤进入你的体内。
送人健康，留有余香，多么奇妙的艾草！
后来，妻女也来帮我采摘艾草。我们不贪心，每株上只采那么几片，熬汤用不完的就晾干储存起来，我一次回单位时送给一个身上长湿疹的同事，她用过之后说不错，真没想到其貌不扬的艾草还有这种功效。
因了这个缘故，我开始关注起艾草来，这才发现艾草可全草入药，有温经、去湿、散寒、止血、消炎、平喘、止咳、安胎、抗过敏等作用，历代医籍均记载为“止血要药”，果然像姥姥说的那样，艾草“浑身是宝”。
对着穴位艾灸也是一种好的治疗方法。一根用艾绒制成的圆柱形艾条被点燃后发出火，冒出烟，传出热，而这些火、烟、热都携带着能量，透过穴位进入体内，在经络中运行，为人体补充阳气。艾灸的时候，我常常凝神静气，想象着艾草的能量在体内运行的样子。它们是一群头戴盔甲充满正气的战士，正在与体内的邪气作斗争。渐渐地，体内的正气多了，邪气少了，身体就康复了。
因为艾灸，家里时常烟雾缭绕，但我们并不觉得呛人，反倒觉得味道清香。时间久了，我的鼻炎也消除了，全家人也不再感冒了。于是，不艾灸的时候，我也会点燃一根艾条，就当作养生吧，况且还能驱除蚊虫呢。
如今，我家客厅里整天都飘荡着一股淡淡的艾草香味，我的身体越来越健康，朋友们都说我的气色好了很多，这都要归功于其貌不扬的艾草。与此同时，我心态平和与人为善，烦恼也少了很多，我想，这也是艾草给我的启示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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