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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版唐明皇幸蜀记
 
◎关玉生
  题目之所以取《新版唐明皇幸蜀记》,意在说明,此“幸蜀记”为新作。既然是“新作”,那么,无论是构思,还是史料的选择,就会和“旧作”有所不同。但无论是“新作”还是“旧作”、“新版”还是“旧版”,有一点则是相同的,那就是史料的真实性。
  天宝十五年(公元756年)六月九日拂晓,唐都长安的天空下着蒙蒙细雨,一支慌乱不堪的队伍仓皇西出长安城延秋门往咸阳方向奔去。这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呢?讲好听一点是唐玄宗的“幸蜀”队伍;讲难听一点其实就是唐玄宗为避安史之乱兵锋前往四川逃难的队伍。
  这支队伍中为什么人人都如惊弓之鸟呢?皆因为六月八日安史叛军已攻破潼关“潼关者,两京(长安和洛阳)往来之路”。潼关不守,以善骑射著称的叛军铁骑沿着关中平原大道说不定哪会儿就要兵临长安城下了。
  玄宗仓皇出逃,京城长安可乱了套。尽管他出逃前还装模作样地到勤政楼下制书说“朕欲亲征”等等,但根本无人相信他的话。《资治通鉴》这样形容玄宗出逃的情景:“既夕,命龙武大将军陈玄礼整比六军,厚赐钱帛,选闲厩马九百余匹,外人皆莫之知。乙未黎明,上独与贵妃姊妹、皇子、妃、主、皇孙、杨国忠、韦见素、魏方进、陈玄礼及亲近宦官、宫人出延秋门,妃、主、皇孙之在外者,皆委之而去。”“是日,百官犹有入朝者,至宫门,犹闻漏声,三卫立仗俨然。门既启,则宫人乱出,中外扰攘,不知上所之。于是王公、士民四出逃窜,山谷细民争入宫禁及王公第舍,盗取金宝,或乘驴上殿。又焚左藏大盈库。崔光远、边令诚帅人救火……杀十余人,乃稍定。”(《资治通鉴》第15卷第6970、6971页,中华书局1956年版)
  不久,逃难队伍来到了位于长安西十里渭河之上的便桥,(又名西渭桥),刚过,宰相杨国忠为防追兵,就下令点火烧桥。刹时,木柱桥着火,浓烟滚滚。玄宗看到后说:“长安百姓都在避贼逃生,焚桥岂不是绝其生路?”说完,他就让高力士带人去扑灭了桥上的火。
过了便桥,玄宗让一位名叫王洛卿的宦官前行安排食宿,说是中午在咸阳以东的望贤宫吃饭,可咸阳县令听安禄山破潼关后,早已逃得无影无踪,王洛卿没找到人,干脆自己也溜掉了。
  中午,队伍到达望贤宫,一进宫院,有的人坐在院中的大树下歇息,有的人干脆倒地便睡。包括玄宗皇帝在内的所有人的吃饭均无着落。杨国忠见状,只好到街道边的摊贩那里去买来两个胡饼送给皇帝充饥。善良的百姓见皇上一行人没吃的,纷纷献上粗粮杂食,那些过惯了富贵日子的皇子、皇孙见饭,也不论好赖,“争以手掬食之,须臾而尽,犹未能饱”。皇上见状,“掩面而泣”,众人见皇上哭,大家都哭。
  恰在这时,有位名叫郭从谨的老汉走到玄宗面前说了一席掏心窝子的话:“安禄山包藏祸心,已非一日,其间也有人前去朝廷告状,可你不但不听,反而把告状的人抓起来审问,所以,安禄山的阴谋才能得逞,你才颠沛流离至此。……我记得宋璟为相时,敢进直言,皇帝也能听直言,所以天下才太平。可如今,朝廷之臣都不愿说真话,以阿谀奉承作为能耐,这才造成宫廷之外的事连我们村夫都知道,可皇上您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玄宗听完这位老汉的肺腑之言后说:“此朕糊涂,后悔莫及,感谢您的指教。”说完客气地把老汉送走。
  惜墨如金的《资治通鉴》为何把一位老农的话如此全乎地记录下来,我想,其意无非是打开一扇历史的窗户,让后人特别是执政者从这位老农的话中品味一下“安史之乱”发生的原因,并引以为鉴戒。
  不一会儿,给皇上做饭吃的御膳官送来了饭,玄宗让其他随从官吏先吃,然后自己再吃。至于护驾军士,只好让他们到附近村庄自己去找饭吃。这些军士,有的可能讨到了一口饭,有的可能连一口饭也未讨到,只好饿着肚子集合出发。
  当天夜半,队伍到达了金城,金城在长安以西八十里,原名始平县。中宗景龙二年,送金城公主去吐蕃至此,遂改始平县为金城县。队伍到达时,不但县令逃走了,民人也逃得无影无踪,整个县城空空的,一片漆黑。还好人虽走光,但做饭的灶具还在,这些人只好自己动手,将就着弄了点吃的。当晚,大家便宿在金城驿,“驿中无灯,互相枕藉而寝,贵贱无以复辨”。
  第二天,惊慌失措的一行人来到了兴平县的马嵬驿。
  兴平县古称“犬丘”,位于关中平原腹地。相传,东晋有位叫马嵬的人在此筑城,遂取名为马嵬城。唐代,朝廷在此设立驿站,负责往来商人和官家送信之人的食宿,所以又称马嵬驿。马嵬驿是古丝绸之路和秦蜀古道上的一个重要驿站。
  到达马嵬驿后,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将士饥疲,皆愤怒”。据《旧唐书》载,禁军统帅陈玄礼原本就对宰相杨国忠心怀不满,以祸由杨国忠起(安禄山反叛打的旗号就是“以讨杨国忠为名”)想把他杀掉,并让东宫宦官李辅国报告了太子亨(即后来的唐肃宗),可太子亨尚未答复。
  恰在这时,有二十余位吐蕃使者因饿肚子围着刚刚到达的杨国忠要东西吃,众军士见状,突然大呼:“杨国忠与胡虏谋反。”有人搭箭就朝杨国忠射去,正中杨国忠马鞍,吓得杨国忠急忙逃到驿站西门内,众军士紧追而至,刹那间将其乱刀砍死,“屠割支体,以枪揭其首于驿门外”。同时将国忠儿子户部侍郎杨暄及贵妃两个姐姐韩、秦二夫人一并杀死。御史大夫魏方进说了句“汝曹何敢害宰相”,又杀之。那位在史籍上着墨颇多的贵妃的二姐风流的虢国夫人和杨国忠妻子裴柔及其幼子趁乱逃往陈仓(今宝鸡),后被陈仓县令薛景仙捕杀。
  哗变军士杀死宰相杨国忠及贵妃两个姐姐韩国、秦国夫人后,又围驿喊出了“以贵妃塞天下怒”的口号,玄宗听驿外喧哗,亲自出驿门慰劳军士,“令军士收伍,军士不应”。后又让高力士找禁军统帅陈玄礼去做围驿军士的工作,陈玄礼却提出:“国忠谋反,贵妃不宜供奉,愿陛下割恩正法。”玄宗听陈玄礼这样讲,许久没说出话来,“入门,倚杖倾首而立”。过了一会儿,京兆司录参军韦谔又上前对玄宗说:“今众怒难犯,安危在一刹那,愿陛下速下决心。”说完竟叩头流血。玄宗听后说:“贵妃常居深宫,岂知国忠反谋?”高力士见状又说:“贵妃当然无罪,但是将士已杀国忠,而贵妃在陛下左右,他们岂不犯嘀咕?愿陛下深思之。将士安陛下才能安。”高力士这几句话促使唐玄宗最后下了决心,“上乃命力士引贵妃于佛堂,缢杀之。”一代红颜,就这样香消玉殒于马嵬驿佛堂前的一株梨树下,时年三十八岁。
  关于现在的贵妃墓园,我曾考察过一次。大门顶额横书“唐杨氏贵妃之墓”七字。是时为陕西省政府主席的邵力子所题。墓园有献殿,有墓冢,封土前面碑刻“唐玄宗贵妃之墓”。陵园内的石碑上,刻有历代名人游园后的题咏。唐代诗人罗隐针对这件事作诗道:“马嵬杨柳绿依依,又见鸾舆幸蜀归。泉下阿环应有语,这回休更罪杨妃。”鸦片战争后,林则徐被贬伊犁路过马嵬题诗道:“大军何事驻征骖,妄为君王死亦甘。抛得蛾眉安将士,人间从此重生男。”从这些题诗中,我们多少可以看出些人们的倾向,贵妃是无罪遭诛,是冤枉而死。
  杨国忠和贵妃姐妹在马嵬先后被处死,护驾将士的情绪暂时得到了安抚,但内心的愤怒其实仍未消除。其原因是:一、蜀地路途遥远且险阻;二、宰相杨国忠老巢在四川。不但起家在四川,而且任宰相后还一直兼任剑南节度使。可如今,杨国忠被他们杀死了,他们担心到四川后遭到打击报复。正是由于此种考虑,队伍一到达扶风,一部分军士又开始预谋生乱生事,对“幸蜀”“言出不逊,陈玄礼不能制止”,对此,唐玄宗非常烦恼。正在这时,由成都贡献的十万余匹彩绸送到了扶风,玄宗于是让人把这批彩绸全部摆到院子里,把护驾将士全叫来讲了如下一段令人动容的话:朕由于老迈,用人不当,以致发生了安禄山叛乱,我不得不到远处躲一躲。我知道诸位是在仓促之中跟随我出发的,甚至连给父母、妻儿打个招呼都未来得及,大家长途跋涉到此,太辛苦了,我感到非常对不起大家。考虑到去蜀地的路途艰难且遥远,以及沿途郡县的偏小,人马众多,供应也是个问题,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大家如愿意回家都可以回家,我和子、孙以及宦官前行入蜀也完全可以到达。今日与诸位告别,大家把这些彩绸分一分,以备路上作为盘缠。若回到长安,代我向你们的父母致意!希望大家多多保重。玄宗说着说着“泪下湿襟”,众人见皇帝哭,大家也都哭。一致表示:“臣等死生从陛下,绝不敢有贰。”自从玄宗在扶风和大家推心置腹交流了一次,队伍的人心才算安定下来。
  散关,又称大散关,位于山西省宝鸡市西南二十四公里处。古称“秦蜀之噤喉”。唐罗邺有诗曰:“过往长逢日色稀,雪花如掌扑行衣。 岭头却望人来处,特地身疑是鸟飞。”在这里,玄宗对护驾队伍进行了改编,把队伍分成了六队。命颖王李璬带一部分人先行入蜀通知各地官员,命寿王李瑁带领大队继之,玄宗随着大队而行。
  当队伍行至河池郡(今陕西省凤县)时,剑南节度副史崔圆带一批人赶来迎接玄宗,“具陈蜀土丰稔,甲兵全盛”,玄宗听后非常高兴,即日,“以圆(崔圆)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崔圆为极度艰难中的玄宗及其幸蜀队伍带来了希望,也因此官升数级,居然当上了宰相。
  从凤县南行至褒城,是褒斜故道最险要地段,两岸“皆大山,沿坡岭行,有缺处,以木续之成道如桥,然所谓栈道也。其间乔木夹道,行者遇夜,或宿于岩穴间。出褒城,地始平。”
  《舆程记》亦载:“陕西栈道长420里,自凤县北草凉楼驿为入栈道之始……至褒城县西南五十里之黄沙驿,至此路始平。”
  数百里的褒斜故栈道历来为兵争之地,文化底蕴特别的丰厚。当年韩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和此古道有关,诸葛亮为兴复汉室,五次北伐,也和古道有关。
  玄宗在褒斜故道上走了多少日,史籍缺乏记载,但从《明皇杂录》关于“帝幸蜀,南入斜谷,淫雨弥旬,于栈道中,闻铃声和雨声相应,于是写《雨霖铃曲》用以悼贵妃”的记载来看,他在故道走了至少不低于十天。古栈道中的铃声雨声相应,不知给玄宗带来何等的伤感。有史料记载,玄宗所作《雨霖铃曲》后经乐师张野狐演奏,玄宗听后竟泪流满面。
  当队伍行至普安郡(今四川剑阁),刑部侍郎房琯率领一部分人追赶了上来。玄宗向房琯打问起了自己的女婿、宁亲公主的丈夫张垍及其兄长张均为何没有跟上来?房琯回答道:“我来时,曾专门到张垍家去叫张垍,可他逗留不进,观其意,似乎好像心中有话又难以启口似的。”玄宗听到房琯这样说,回头便对身边的高力士说到:“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天宝十三年(公元754年)三月的某天,玄宗对一位叫陈希烈的人是否能任宰相一职曾到张垍家征求张垍的意见,张垍久不表态。玄宗见状,于是就说了句“还不如我的爱婿呢!”张垍听到当皇帝的老丈人这样讲,对着玄宗就跳起了舞,以表感谢。可玄宗最终并未让这位女婿当上宰相,这令张垍大为失望。后来禄山来朝,求宰相一职,玄宗为了安慰这位身兼三镇节度使的举足轻重的人物,便答应了他的要求,并让时任翰林待诏的张垍草制,可此事让宰相杨国忠知晓后,以禄山“目不识丁,倘制发,恐四夷轻国”为由向玄宗提出了不同意见,玄宗于是又放弃了这项任命。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项绝密竟被张垍透出,安禄山知晓后大为光火。离朝时,玄宗让高力士前去送行,安禄山面带怒容,一言不发。高力士回来后就把此情况报告了玄宗,二人一致认为:禄山怏怏,皆为宰相之故也!而此项绝密,别人不知,非张垍莫为。玄宗一气之下,便把张垍及其兄长张均一齐赶出了朝廷,不久,又把张垍恢复了原职。
  玄宗对张垍的担心也好,怀疑也好,是有道理的。后来事实证明,安禄山破潼关后,很快就攻占了长安,在一次全城大搜捕中,张垍和张均兄弟二人贪生怕死,一齐投降了安禄山。后张垍还当上了伪大燕国的宰相。然而,此好景不长,大燕国内部发生内讧,安禄山被他的儿子安庆绪和亲近宦官李猪儿杀死在床上,“肠子流出数斗”。乱战之中,张垍亦死于非命。
  离开普安郡后的下一站就是巴西郡(今四川绵阳),此时的“幸蜀”队伍由于不存在追兵的威胁和断粮的困扰,加之当地官员的热情接待迎送,境况改善了不少。时值盛夏,绿树满山,花草遍野,色彩斑斓,景色宜人,“幸蜀”的队伍一扫往日的阴霾,马也有劲了,人的步履也加快了,以往一个月才能行完的路程,这时不到二十天就可走完。就这样,这年的十月底,唐玄宗一行一千三百人终于到达了成都。
  玄宗从天宝十五年(公元756年)六月九日从长安出发,经咸阳、金城、兴平,过大散关,越秦岭,后到益昌县(今四川昭化),再到普安郡(今四川剑阁),再到巴西郡(今四川绵阳),历时近五个月的时间,最后到达了成都。
  玄宗在成都一共生活了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里,他是怎样生活的,史籍记载很少。见诸史料的似乎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到成都后,秘密派遣亲近宦官到马嵬驿去了一趟,“具棺改葬了贵妃”。因为贵妃葬埋时是用“紫茵裹体,瘗于道侧”的,也就是用一种叫紫茵的草包着草草葬埋的。
  话分两头,再说说太子李亨马嵬坡事变后北去灵武的情况。太子到达灵武后,以裴冕、杜鸿渐为首的一批人屡上书要求太子即皇帝位,至德元载(公元756年)七月十三日,太子“即位于灵武城南楼”。尊正在前往蜀地路上的玄宗为太上皇,赦天下,并改天宝十五年为至德元载。然后,派使者去蜀地向玄宗报告。一个月后,使者见到了玄宗,玄宗看表后笑说:“吾儿应天顺人,吾复何忧!”随即派韦见素、房琯、崔涣三人奉传国宝、玉册到灵武传位。
  太子李亨即位的消息传出后,各地武装纷纷归顺。“旬日间,归附者渐众”。特别是郭子仪、李光弼率五万步骑兵从河北到灵武,大大地鼓舞了人们兴复唐室的信心。一个全面恢复唐室的计划开始形成。
  和人心思唐相对应的是,安史叛军所到之处大肆烧杀抢掠,致“民间骚然,益思唐室”。如上所述,至德二载(公元757年)春正月,安禄山被其子安庆绪杀死,安庆绪当上了叛军的头目,加之安庆绪此人目光短浅,毫无决断能力,从而极大影响了叛军内部的团结,削弱了叛军的力量。
  至德二载(公元757年)九月,以广平王李俶为统帅,以郭子仪为副统帅的唐军在回纥军的支持下先后收复两京(长安和洛阳)。盼父皇回归心切的肃宗随即“遣太子太师韦见素入蜀,奉迎上皇”。十月丙寅日,上皇从成都出发,十二月丙午日到达咸阳,肃宗亲自到咸阳望贤宫迎接。父子二人一年后相见“皆悲喜不能自胜”。离开咸阳望贤宫时,肃宗扶老父上马,并牵马前行,后经上皇制止,方停步。上皇入长安后,先到东内大明宫,慰抚百姓,后到长乐殿祭拜祖先。当日住进了南内兴庆宫(唐宫城分三大内:西内是太极宫,东内是大明宫,南内是兴庆宫。兴庆宫是玄宗为藩王时所居,也是幸蜀前和贵妃生活的地方,对此处,玄宗有着特殊的感情)。
  玄宗回来是回来了,但回来后的日子并不好过。一来平“安史之乱”的战争还难看到胜利,全国仍在动乱中;二来“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的日子也着实够打发的。他从至德二载(公元757年)十二月回到长安到宝应元年(公元762年5月3日)农历四月五日死去,又活了四年多的时间。在这四年中,始终是在郁郁寡欢中度过的。最后,他竟失去了生活下去的信心,“辟谷,浸以成疾”,什么意思?也就是说绝食,以至得病而死。
  玄宗这位风流天子的执政经历给后人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启示:一个人无论处在什么样的位置,都不可腐败。否则,“一国之乱,无以安家;一家之乱,无以安身”。不但国家没有了希望,自身也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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