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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读白求恩遗嘱
 
◎易水寒

  1939年11月12日。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白求恩在河北省唐县黄石口村去世。白求恩的逝世,给包括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荣臻在内的晋察冀军区的所有八路军干部战士都带来了无限的悲痛。许多受白大夫救治过的干部战士都失声痛哭。

  去世前一天,白求恩给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荣臻写了一信,交待了一些事情。这封信后来即被称之为“白求恩遗嘱”。

  对于白求恩的遗嘱,过去我曾从不同版本的写有关白求恩的书中读过,但似乎都做过删节。最近,我从一史料中读到一份和过去的所读有所不同的遗嘱,对比之下,发现多了如下内容:“请国际援华委员会给我的离婚妻子拨一笔生活的款子,分期给也可以,并转告她,我是十分抱歉的,也告诉她,我曾经是很愉快的。”

  读了有以上内容的遗嘱,我的眼睛湿了,我感觉白求恩的形象更丰满更伟大了。一位世界上著名的胸外科专家,放弃在加拿大和美国优越的生活条件,别却自己的至爱,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来到战火纷飞的晋察冀战场,九死一生,抢救伤病员,并为此献出了年仅49岁的生命(有人算过,白求恩在世49岁8个月零8天)。对此,谁人能不动容。

  那么,遗嘱中所提到的“离婚妻子”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据有关媒体报道,事情是这样的:1923年,作为外科医生的白求恩到苏格兰参加外科医生会员考试,期间,结识了出身富家、时年22岁的弗兰西斯·彭尼,两人一见钟情,坠入爱河,并于次年结婚,婚后定居美国底特律。

  令人不幸的是,1926年,白求恩罹患了在当时被称为绝症的肺结核。他为了不把病传染给年仅25岁的妻子,毅然独自一人前往纽约州的一家医院治病和疗养,期间,又向弗兰西斯·彭尼提出离婚请求,一年后法院判离婚生效。

  使人感到欣慰的是,经过在纽约州的治疗,特别是白求恩本人在自身所做的“人工气胸疗法”获得了成功,白求恩的肺结核居然好了。康复后的白求恩于是给弗兰西斯•彭尼写信,请求复婚,二人于1928年在加拿大的蒙特利尔复婚。复婚后的一段时间,白求恩的事业可谓蒸蒸日上,他当选为全美胸外科学会的理事,成为了一名世界知名的胸外科专家。

  然而,由于白求恩过于专注工作和介入政治,以及性格方面的原因,二人于1933年再度离婚。但二人离婚后仍保持书信来往。

  也许是白求恩对再度离婚有所不甘的缘故,离婚后的他仍不时地要求和弗兰西斯·彭尼会面,一直到弗兰西斯·彭尼再婚仍然如此。这令弗兰西斯的丈夫非常不悦,最后,弗兰西斯不得不请白求恩为此专门写信作出解释。

  其后,白求恩又爱恋过一位加拿大籍的气质高雅的名叫玛丽安的艺术家,这位玛丽安对白求恩亦非常爱恋。因玛丽安是位有妇之夫,她没有勇气向丈夫提出离婚,二人在饱受爱恋的折磨后又只好劳燕分飞。

  1938年1月,白求恩为支援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率加美医疗队前往中国,1938年3月到达延安。在延安,白求恩受到了中共领导人毛泽东、周恩来等人的接见。在他的一再要求下,于1938年6月抵达晋察冀革命根据地。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荣臻到五台山金刚库迎接了他,并任命他为晋察冀军区顾问。一到晋察冀,白求恩立马就去了一个叫松岩口的地方创办军区模范医院。后来,又穿过封锁线到了冀中平原。作为晋察冀军区的顾问,他为边区的医疗卫生事业想了许多办法,培训了一批又一批医疗骨干。并亲临前线抢救了无数个生命垂危的伤员。1939年11月,“黄土岭之战”(即击毙日军中将阿部规秀的那一场战斗)之前,他在为一名患头部蜂窝组织炎的伤员动手术时,在掏取碎骨时左手中指被碎骨刺破,结果受到了致命的感染。感染后的他仍然抱病参加了雁宿崖歼灭战和击毙日军“名将之花”阿部规秀的黄土岭歼灭战,在炮火中为大量伤员做手术,一直到战争结束才下战场。当人们用担架把他抬到唐县黄石口村时,他的病情已经恶化。仅过了两天,也就是1939年11月12日,这位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的心脏就停止了跳动。

  对于白求恩的逝世,特别是当读到他临终前一天写的遗嘱,身经百战向来有泪不轻弹的聂荣臻司令员潸然泪下。聂司令员不顾当时正在抗击日军疯狂扫荡的严峻形势,利用扫荡间隙,依然为这位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举行了隆重葬礼。后来,在他的关怀下又在唐县的军城村为白求恩精心设计修建了墓园。解放后,为了纪念白求恩伟大的国际主义精神,又在石家庄烈士陵园重新为他修建了陵墓。

  白求恩在遗嘱中写有“请国际援华委员会给我的离婚妻子拨一笔生活的款子,分期给也可以。并转告她,我是十分抱歉的,也告诉她,我曾经是很愉快的”一段话,是否会影响到白求恩的形象?是否需要删节?在我看来,非但不会影响,而且还具有加分的作用。因为伟大的品格从来不排斥怜悯情怀,铮铮铁骨也从来不排斥似水柔情。白求恩临终都不能忘却“已经离婚的妻子”,只能说明,他是一位非常有血有肉和有情有义的人。在白求恩身上,可以说再准确不过地体现了这样一种观点:生命是短暂的,而爱情则是永恒的。有一个可以思念的人,就是幸福。

  “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日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我们中国人向来感情丰富,爱作联想,即使看到柳树的今昔,也能从中生发出许多感慨来。推己及人,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不难设想,白求恩临终前也会想到许许多多,也会有许多的不甘。这不甘即包括他认为来中国后所做的贡献仍然太少,正如他在“遗嘱”中所写:“请转告加拿大和美国共产党,我在这里十分愉快,我唯一的希望是能多有贡献。”同时也包括对远在万里之外亲人的无限思念。

  位于石家庄的华北军区烈士陵园,是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白求恩的长眠之地。作为一位石家庄人,我每每到陵园散步,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写的那份“遗嘱”,想到他那颗充满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