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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推向神坛的人们
 
◎易水寒

  我们中国自古以来大抵就是一个善于造神的国度。众多的历史人物本是人而不是神,但由于种种原因却变成了神。

  比如,孔夫子是人而不是神,然而,千百年来把他当神祭的不乏其人。诸位如若不信,请到孔子的家乡——山东曲阜的孔庙看一看,看是不是现在仍然烟云缭绕,香火旺盛。

  比如,关羽是人而不是神,可不知怎的,他居然成了武财神。令人称奇的还在于,泱泱大国,华夏大地上究竟建了多少个大大小小的关帝庙,谁人能说得清楚!

  再比如,中国封建社会历朝历代的皇帝也都是人而不是神,可翻开史籍,你会看到这样一种情景:凡皇帝出生,必然与众不同,不是真龙下凡,就是紫气充庭。汉高祖刘邦,在家时本是一流氓,连他的老爹都看不起他。可一旦当上了皇帝,流氓相马上变成了龙颜相。《资治通鉴》这样描写他:“刘邦,字季,为人隆准,龙颜,左股上有七十二黑子……单父人吕公,好相人,见季状貌,奇之,以女妻之。”连享有盛誉的通鉴都这样公开造神,别的史籍就更不用说了。

  还有那位隋文帝杨坚,本是一篡位的皇帝,但篡位的皇帝也得给他包装一下,拉向神坛。史籍记载,杨坚五六岁时,在门前玩耍,被一位尼僧看见,尼僧大为惊奇,于是对杨坚的母亲说到:“此儿相貌稀奇,来历甚奇,他日必然大贵,但不可在世俗人家抚养,以免埋没了他的聪明。”杨坚母亲按照尼僧的嘱咐,遂寻了一处幽静的馆舍,娘儿俩住了进去,母亲亲自教杨坚读书认字。一日,母亲抱杨坚于怀,忽然发现杨坚的头上生出角来,而且身上长满了鳞甲,母亲惊慌,恰在这时,尼僧又来到馆舍,对杨坚母亲说:“皇妣不必惊慌,这正是此儿成为天子的征兆。”后来,杨坚果然成了天子。史籍如此的胡说八道你有什么法子。

  在我们中国人的心理中,似乎特别容纳不下稀奇事,事一稀奇,便神乎其神。东汉光武帝时,陈留东昏人刘昆当江陵县令。一日,县里突发大火,不一会儿火助风势,烈焰腾空,刘昆闻讯,马上赶到火场,着急之下,对着大火就磕起了头,没想到,头刚磕完,大雨倾盆而下,大火很快被熄灭,一场灾难得到化解。

  这件事发生后,刘昆可就神了,老百姓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神乎,最后传的刘昆居然能呼风唤雨了,以至连光武帝刘秀也知晓了此事,并召见了刘昆。当光武帝问到“灭火”是怎么一回事儿时,刘昆这样回答:“我哪里是什么会呼风唤雨,那天我到火场时,天空就已布满阴云,只是没下而已,我祷告完正好下了,此偶然耳!巧合耳!这和‘德政’无关,也和小臣的能力无关。”刘昆是老实人,说实话,他不愿让人往神坛上推。他清醒地认识到,拿偶然之事、拿吹嘘之言炒作自己,一旦露馅,倒霉的只能是自己。必须把自己从神坛上弄下来,只有老老实实地待在地上才安全。

  这位刘昆还真是幸运,他碰到了一位明君,刘秀听到刘昆的一席话,大为赞赏,说:“这才是有德行的长者说的话呀!”于是,提拔了他的官职,让他到弘农当太守去了。

  如果说,在中国的古代社会存在着这样那样的“人神化”还有情可原的话,那么,在民主和科学高度发达的今天,再搞那套愚弄人的东西恐怕就很不应该了。然而,不应该之事为什么还存在,看来还是“应该”。据报道,河北省易县文化馆的一位叫公李的编辑1990年曾编写了一本名曰《后山神话》的书,其中提到,相传王莽称帝时,易县有一个叫张生香的姑娘,自幼父母双亡,身世坎坷。十五岁上为了反抗逼婚,逃到位于易县城北十五里的后山,一住就是四五十年。老奶奶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又因晚年救过东汉开国皇帝刘秀,她死后遂成了后山主神,一代又一代的人为她建庙修庙(当地人俗称奶奶庙)。

  就是这么一个历史掌故,改革开放以来,当地人在经济利益的驱使下,竟在上面做足了迷信文章,无论是你想到的还是没想到的,这里可以说各路神仙都有。有手握方向盘的“车神”,有保佑姻缘的“狐神”,有保你做生意赚钱的“财神”,以及分别执掌“消灾、求学、送子”等9大功能的“老奶奶”。据奶奶庙一位叫徐腾的管理员说:“缺了哪个神仙,我们便建一个庙。”

  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就是这个荒唐迷信的去处,一年四季香火兴旺,每年都会有上百万的人流量,给这里的承包者带来四五千万元的收入。

  看来,尽管今天的人们和古人已不同日而语,但“迷信围绕中国人思想”的问题仍不可小觑,仍然可怕,仍需要人们警惕,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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