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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乡村
 
◎面朝大海

  我生在乡村,那个连绵蜿蜒的群山深处。

  夏季,通往村庄的山路,被郁郁葱葱的树木笼罩,刺眼的阳光透过密林,变得柔和,照在乡间的小路上,叶影被分割成了不规则的细碎形状。山里的世界在这个季节总是显得格外明净。偶有汽车经过,成群的小孩追赶着跑出去很远,嘴里咿咿呀呀地念着自己编的童谣。麦地里的清香扑鼻而来,田埂边或红或黄或白的花儿竞相开放,蝴蝶蜜蜂簇拥着在花丛中自由自在地飞舞……在此间行走,快乐顷刻就填满了心房。

  在我的记忆里,当夏季第一缕炊烟袅袅升起,村庄才算是真正苏醒。庄稼开始疯狂快乐地生长,青山和鸟兽陪着潺潺的流水歌唱,狗尾巴草在清风中摇动,似乎一遍遍呼唤着离乡人的乳名,轻柔温婉,和家乡亲人一样,透着淳朴与善良。

  余秋雨先生说,世间真正温煦的美色,都熨帖着大地,潜伏在深谷。在大山深处栖息的村庄,无论是在黎明破晓时分,还是到黑夜月光爬上树梢,或是从隆冬走到盛夏,都散发着独特的美。

  依山而立的村庄,没有钢筋水泥城市的嘈杂,也没有车轮碾过街角的呼啸,走进乡村,仿佛进入了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一切尘世中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在此刻都戛然而止。灰瓦白墙的小屋、石板桥、梯田、稻草垛,乡村处处不露声色地诉说着它远离尘嚣的沉寂与隐秘。比起城市独门独户的冷漠,乡村的屋檐下没有过多的秘密,人间烟火近在眼前:谁家的孩子哭了,谁家的花猫下了小猫,张家晚上锅里是红烧鱼,李家吆喝着地里的南瓜熟了,叫人去摘……

  嘹亮的乡村号子再次响起时,已是日暮时分。庄稼汉挥鞭赶着老水牛步履蹒跚地归来,这浑厚的声音是久居闹市的人们从未听到过的淳朴乐章。那老牛像是留恋田间泥土的青草香,走几步便要回头瞥一眼地里的玉米和麦子。汉子也不恼,慢悠悠地拿出长长的烟斗抽上一口,然后轻轻一挥鞭,老牛“哞”地叫了一声,又乖乖地转头前行。在乡村,任谁都是各自有各自的去处,一切井然有序。

  乡村的夏夜,静谧,安详。我喜欢静静地坐在夜里,看流萤飞舞,听蟋蟀弹奏,或是干脆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躺在自家的院子里,听风吹过田野的声音。有时,我也会在乡村的静夜里读一本书,我读沈丛文的《边城》,也读林徽因的《你是人间四月天》。“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乡村的夜读犹如一面镜子,如陶公的诗句一样纤尘不染,又直面心灵。

  我不敢,也不会遗忘这些夏日乡村的记忆,所以我一直感觉很富足。我甚至固执地认为,不管我走多远,也走不出乡村朴实、善良的怀抱。它用玉米棒子、土鸡蛋养育了我,更赐予了我勤劳朴实的品性。乡村像一个美的综合体,给了一代又一代人温暖和希望。

栏目责编: 陆京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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