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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相思树
 
◎杨敏

  我的家乡在小北山下,村子后面的数座小山多种植相思树,可以说我们家是开门见山,出门见相思树。这种树,以前在家乡是极其平常的树,可是我对它却情有独钟,以至于有时出差到外地,见到了相思树,也会油然联想到家乡的小山,家乡的风物和令人神思的那一片绿色世界。

  相思树没有木棉树那般挺拔的雄姿,更没有杉树那直指苍穹的气势,然而,它却有自己的独特风韵。它身躯不高,但拥有永不凋残、永不枯萎、四季常青的绿叶。相思树还有顽强的生命力,在恶劣的环境中仍然顽强不屈地生存。记得家乡小山的一片布满乱石的瘠土,仍然长着大大小小的相思树。只要有一缕阳光、一点雨露,它就可以活得很好。不论酷暑严寒,它都照样无惧无畏,创造着生命的奇迹。

  我赞美相思树 ,更忘不了家乡的那片相思树林,那郁郁葱葱的绿叶、那金色闪亮的黄花,把一片山坡绘成了“绿盘缀金珠”的画卷。清晨,在这如诗如画的相思树中漫步,阵阵清风送爽,缕缕花香扑鼻 ,似置身于桃源仙境。午后闷热之际,常常会突然降下一场倾盆大雨,把大片相思林淹没在万顷空濛之中。顷刻雨过天晴,相思林里仍似云锁雾封,人在里面行走,又似到了一个清凉的世界。夏秋之夜,一钩新月挂在中天,村后相思树下的石头是人们憩息聊天的“天然公园”,在翠叶摇曳、树影婆娑的树下,乡亲们迎着阵阵清风,吸着缕缕幽香,或倚石而坐,谈天说地,或摆上小茶炉,泡上功夫茶,或在月影树下,拉弦吹箫。悠扬的弦乐声,在山前村后回响,那情那景,令人心向神往。

  家乡的相思林,也曾数度遭劫。“大跃进”时期,“全民大炼钢铁”,砍相思树当燃料,相思林稀疏了,钢铁却没有炼成。“文革”期间,开山造田,林木毁了,“田”仍荒着。几番风雨,屡遭折腾,相思林已完全失去昔日的风采,让人十分痛惜。好在几年后,乡亲们又在山坡上种植相思树,不久,几座小山又是层林尽染,相思林又展现了它独特的风采。

  在我的记忆中,相思树与山村人是密不可分的。然而,近年来它却遭到了“冷落”,不过这回的“冷落”和前几次的“遭劫”却截然不同。当我漫步在家乡这久违了的绿色世界时,发现我所欣赏的相思树少了,而更多的是杏树、梨树、苹果树、青梅,依然是一片翠绿,可相思树“独霸一方”的局面改变了。堂兄说:“现在的山是花果山了!”堂兄的话颇发人深思,我问:“不是说这片山林乱石多,土瘦瘠,不宜种果树吗?”堂兄哈哈大笑:“现在凡事讲究经济效益,种水果的经济效益比种相思树高,因此这几年村里提倡逐步以果代林,还请来城里的专家传授种果树的科学技术,推广优良果种。你看,现在山上种的都是金丝水柿、富士苹果、红紫大枣,这些名优水果,销路好,进了水果加工厂,制成凉果漂洋过海赚大钱哩!”堂兄说,时代变了,相思树的“职能”也变了,过去种相思树当燃料,现在村里一半以上人家用上了天然气,集市上卖柴卖草的没有了。不过相思树在我们村里还是代代相传的,堂兄指着对面一片山崖说:“那里还有一片相思林,是作为水土保持林而种的,还有那村后的一排相思树,是专为美化村容村貌而种的,作为风景林。”听完堂兄的话,我浮想联翩,从相思林到乱石岗,从乱石岗到相思林,又从相思林到水果园,这几度变迁,难道是历史的偶然吗?政策的正确与否,从家乡小山的变迁已得到充分说明。我想,随着改革的深化,家乡会山更美,果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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