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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死的史官里革
 
◎高中梅

  春秋时,鲁国有个史官叫里革,是鲁宣公的私人秘书。可他做起事来却很少顾及宣公的颜面,经常不怕死地管教起鲁宣公,很有些做人的骨气,值得后人称颂。

  当时,鲁宣公刚当上鲁国国君,就有一个叫仆的莒国叛徒,向他“进献”国家级的宝贝,宣公喜不自禁,收下宝物后就分封仆一块地盘,让仆在那里享乐,而且态度坚决,说“今日必授,无逆命矣!”可里革看了鲁宣公的命令,毫不犹豫拿过来,更改为“流之于夷,今日必通,无逆命矣!”即把那个叛徒流放到边远地方,必须当日滚蛋!

  一个小秘书竟把国君的命令来个一百八十度大改动,那还了得!次日得到回报,宣公立即把里革拿来问罪。这罪当时是一定要被砍头的。气愤的宣公直刺里革的“软肋”:你里革听说过改动国君的命令会有什么结果吗?

  精通法律的里革,陈词慷慨,说“臣以死奋笔”,考虑的是国家的尊严,个人生命置之度外。里革指出那个仆杀了他的亲爸爸莒国国君,盗窃了莒国的宝物,叛国来到鲁国。按事实论法律,仆为罪犯,而包庇罪犯,享用罪犯财物也成了罪犯。为了不让你国君成为罪犯,我更改命令,把他治罪到边远地方。

  里革说的句句是实,字字在理,宣公考虑到刚当上国君为了占有别国宝物就杀忠臣,传出去脸面不知往哪里放,只好忍下一口气,把里革赦免了。

  里革逃过一劫,他应该清楚,把宝贝从贪心的国君嘴里掏出来,一定给主子留下了不愉快的阴影,以后该少管闲事。天塌下来有国君顶着,油瓶倒了自有人管。可是里革本性不改,不久又自找杀身之祸。

  在春末夏初,鲁宣公想吃鲜鱼。这本是小菜一碟。便叫人到泗水河里下网捕捉。自己在宫中眼巴巴等着鲜鱼入口。谁知一等二等三等,只等得佣人气急败坏地回报,说渔网让里革割坏了,被他当垃圾抛弃了!他还指责国君你贪心没有限度。

  这回事又闹大了,大小官员直至下等佣人都替里革捏把汗。里革虽然有理:按国家法律规定,这个季节是休渔期,禁止任何人用网捕鱼。鸟怀孕、鱼产卵时期,为了繁殖万物“禁捕”,可你得看对谁。上回你触“逆鳞”虎口掏宝,这回又不让国君吃鲜鱼,还割断他的渔网,小命还能保吗?权与法谁大谁小谁不明白?这回你里革就怕要掉头了。

  大家都胆颤心惊,静观事变。

  可这回宣公变聪明了,如果凭一股气把里革抓来问罪,一定说不过他,落个面子上难看。自己带头违反国家法令,能有什么理?宣公来个脑筋急转变,大声训斥佣人,谁说渔网坏了?那是世上最好的渔网,给我找来保存好,让我常常看着,引以为戒,更好地执法!

  宣公反弹琵琶,变被动为主动,以此为契机教育众人好好执法,赢得上下一片喝彩。众人悬着的心全放下了,都替里革高兴,也被里革执法如山,坚持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精神所感动,同时内心深处又替里革担心。

  一个叫存的乐师深被里革感动,趁宣公高兴之机,也学里革大着胆进言说,国君你把烂渔网放在身边,不如让里革永远在你身边当官,时时为你提醒。宣公在高兴之机竟然采纳了这个下等人的建议。直到宣公死后里革还当着太史这一官职。当然这在旧社会只是偶然,能当众人之面认错改错的国君太少了。

  里革为了国家长远的利益,不顾个人安危,现在仍让人敬佩。更让人惊叹的是,我们的祖先讲究保护野生资源,注意生态平衡,讲究可持续发展,并且为此制订了法律,还有人为坚持执行这些法律而以死抗争,难道我们不为之自豪吗?里革说,在休渔期禁止用网捕鱼是“古之训也”。

栏目责编: 白玲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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