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老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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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跃武 |
我给母亲打电话,问父亲近来身体可好,母亲说好得很,你爸前段时间说在家太寂寞,就到附近的碳素厂上班了。父亲年纪大了,去工厂上班我不放心,就赶紧让父亲接电话,想制止他。父亲却说在家闲着闷得慌,在工厂上班很清闲,让我别惦记。可我却还是很担心他,于是决定赶紧回家看看。 为了看看父亲上班的真实情况,我决定悄悄地跟踪他。回去前我已做好了“功课”,电话询问了邻居、叔叔等人,知道父亲这些天上夜班,从晚上八点到早晨八点。我提前通过朋友和工厂的门卫打了招呼,以便出入。晚上七点半,我看到父亲骑着电动车出发了,便在后面悄悄地跟着他。 在工厂门口,父亲和他的老搭档老陈集合,然后走到工厂尽头的宿舍。那宿舍是一间用石棉瓦搭建的小屋,条件简陋。父亲和他的搭档在那里换上工作服,戴上安全帽,然后向附近的车间走去。 我悄悄地跟着他们,来到车间四楼的炉子边,看到老陈拿起炉边长达四五米、重达七八十斤的铁扦子,对准打开的炉眼,使劲地往下捅。从炉眼中喷出的气体夹带着煤粒向他们冲来,值班员赶紧找来带水的拖把堵住炉眼,不让气体喷射出来。捅不动时父亲和值班员便上去帮忙,直到钎子捅到炉底为止。然后父亲拿起专用工具将扦子拉出来,放在炉子边,盖上炉盖,一个炉眼的打钎工作宣告结束。 每台炉子有四个炉眼,一次打两个炉眼,四台炉子打完需要半个小时。我看到年老微胖的父亲,拿起那长且重的铁钎,动作是那样的笨拙,我的眼角瞬间就有眼泪涌出来。等父亲和老陈去宿舍休息后,我走进了值班室,从值班员口中得知,父亲一个夜班,要打12次、96个炉眼。征得值班员的同意,我尝试了一下父亲的打钎工作,一个炉眼打完,便累得汗流浃背。那一刻,我真正感受到父亲工作的辛劳。父亲这么大岁数了还要这么拼命工作,为了什么?除了勤劳的本性,也是为了帮儿女能过上更好的生活——想着这些,我的眼泪便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走向父亲的宿舍,父亲从昏黄的灯光下看到我,非常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我说:“爸!这活儿太重了,您都这么大岁数了,就别干了。”父亲听我这样说,不再说话。我请求替他的班,父亲赶紧说:“不行,不行!工厂有规定,不经过培训是不能上岗的,被发现了是要被罚款的。”“对,对,对!”一边的老陈也连声附和…… 第二天,在我的百般劝说下,父亲不得不辞了工作。我对父母说,你们的健康平安,就是对儿女最大的支持,辛劳了大半辈子,该歇歇了。我要接你们到我那里住,照顾你们,让你们享受安逸、幸福的晚年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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