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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味细节
 
◎易水寒
  1912年,鲁迅先生写下了《写在‘坟’后面》这篇杂文。他在该文中写道:“记得三四年前,有一个学生来买我的书,从衣袋里掏出钱来放在我手里,那钱上还带着体温。这体温便烙印了我的心,至今要写文字时,还常使我怕毒害了这类青年,迟疑不敢下笔。”
  从以上文字我们可以看出,鲁迅先生是一位非常注重细节的人。他从这位同学带有体温的购书款中体味到了青年对他的热爱,也体味到了作品的质量问题关乎青年的思想,以致“怕毒害了这类青年,迟疑不敢下笔”。
  从鲁迅的注重细节我又想到了中外著名的妇产科专家林巧稚大夫注重细节的故事。一次,林大夫给他的学生出了一道题:到产房观察一个产妇分娩的全过程,把所看到的要点写下来。收到答案后,林大夫只在一个学生的卷面上批了一个“好”字。当不解的学生问林大夫时,林答:“就因为这位同学的试卷中写了一句‘产妇的额头上滚落着黄豆般的汗珠’,这种对细节的观察说明这位同学对患者感同身受。”
  两位巨人,一位是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的鲁迅,一位是中外著名的妇产科专家林巧稚,都那么注重细节,这不由得使我想到:切勿忽视细节,细节体现着境界,细节彰显着人文关怀。
  不是吗?当年,解放辽西的解放军战士睡在老百姓的苹果园子里,可没有一个人拿老百姓的苹果。“不拿老百姓的苹果”,看起来是一个细节问题,但正是这个“细节”,却体现着人民军队铁的纪律,彰显着党领导人民军队的政治本色。也正是有这个“细节”,才使人看到了这支军队有不可战胜的力量。
  不是吗?同是药企,中国的药企生产的儿童的剂型奇缺,只能靠掰开成人的药让孩子吃,而日本的药企生产的儿童药品品种齐全,应有尽有,完全不必拆分成人药。中日药企在儿童药品品种上的差别,看起来也是个细节问题,但正是这一“细节”,却能使人有理由相信中日药企在“人文关怀”上存在的差距:即日本的药企一切为了方便病人;中国的药企大概只为了赚钱,没有把方便群众用药放在心上。不然的话,这么一个“细节”问题,为何一直得不到解决?
  有人这样说,医生照顾病人有三件宝:药物、器械和语言。这三件宝当然都是宝,但依我看,最是宝的则是语言,因为语言体现着人文关怀。在医院里,医生的一句充满人文关怀的问候,一个体现人文关怀的动作,都会使无奈的病人感动,都有可能有效地拉近医患距离。记得某年的寒冬,我因病住进了医院。一天,一位姓贾的大夫去给同房的病友老林查体,贾大夫怕听诊器凉,说了句:“我先暖一暖,再给你听。”她说着就把听诊器头放到了自己的手中暖了起来,然后把带有体温的听诊器头放到了老林的胸口上。就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关怀,感动了包括老林在内的同室三位病友,一致称赞贾大夫是一位具有高尚医德的医生。我们说,患者热爱医生,是因为医生“心中装着病人”。“心中装着病人”,并体现在细微中,才是医德的最高境界。倘若我们的医生,都能像贾大夫那样,“怕听诊器凉,先暖一暖再给病人听”,在细节上注重人文关怀,我想,我们的医患关系会好的多。
  人这一生,就好比一艘从上游驶向下游的轮船,载满了记忆,可你曾想过没有,经常在你脑海中闪现的,往往不是那些所谓的轰轰烈烈的“大事”,而是那些细致的纹理,是那些寻常但又使人心碎的瞬间。“午静携妻寻芳草,黄昏抱猫向夕阳”。这是生活中不能再寻常的细节了,但就是这些“细节”,却永远藏在了你心底的深处,使你难以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