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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数字
 
◎岑嵘

  《纽约时报》曾说过一句精辟的话:“数据本身并没有撒谎,只不过有些数字没有发出声音罢了。”我们之所以被统计蒙蔽,是因为我们没有看到另外一些数字。
  萧伯纳曾经说过,一个真正受过教育的人的标志,就是他能深深被统计数字打动。我以为,如果萧伯纳活在我们这个时代,他可能会改口说:一个受过教育的人的标志,就是不被统计数字忽悠。
  小布什政府曾经推行一项减税政策,有关官员指出,这项政策会惠及绝大多数美国家庭。政策推行之后,将会有9200万美国人享受减税待遇,人均减税额为1083美元(听起来还真不错)。然而事实上,只有少数巨富才有资格享受到大额减税,正是这些人拉高了平均值,减税额的中位数(排在中间的那个人)其实还不足100美元。
  “人均”是个最不靠谱的统计数据(例如,有媒体报道说今年“人均炒股获利10万”等说法)。假如你在开同学会,全班30个同学正在叙旧,这时你的同班同学马云也来了,根据彭博亚洲富豪榜的最新数据,马云的个人资产为350亿美元,这时恭喜你,你们班的“平均个人资产”达到了十多亿美金,欢迎来到亿万富翁俱乐部。当然,聚会结束后,你这个“亿万富翁”还得骑着电动车回家,你的老婆因为孩子读书的钱不够,依然没有给你好脸色,搓衣板该跪还得跪。
  《纽约时报》曾说过一句精辟的话:“数据本身并没有撒谎,只不过有些数字没有发出声音罢了。”我们之所以被统计蒙蔽,是因为我们没有看到另外一些数字。
  如果你不幸患了前列腺癌,那么通常有三种治疗方法:手术移除前列腺、放射治疗、短程疗法(将放射性“种子”植入癌细胞集中区域),然而有常见的副作用,研究人员对1000名男性的调查结果发现,治疗后功能没有受到损害的,手术移除组占35%,放射治疗组占37%,短程疗法组占43%。
  那么我们很容易得出短程疗法损伤最小的结论,事实上并非如此,愿意接受短程疗法的患者通常较为年轻,体能较好。而年龄大、体能不佳的人并没有在统计范围之内,这一组数字沉默了。  
  《纽约客》的资深影评人宝林•凯尔也曾犯过同样的错误,她说:尼克松选举不可能赢,我认识的人都没有投票给他,事实上,尼克松最后赢得了选举。她信任的统计样本不科学,对她产生了误导。
  当电台或者网上的民意调查得出某种压倒性的结论时,我们也必须保持警惕,因为愿意参与民调的人,往往是对某个问题有强烈看法的人,那些直接利益相关的人更愿意打进电台来表达观点,另外就是少数拥有大量空闲时间的人,而大多数人则从不会去填任何调查表格。
  这种情况其实相当常见,当媒体对某件事情得出惊人一致的看法时,有时并不代表这种看法有普遍性,很可能只是一些声音没有发出罢了。


(摘自2015.06.19《南方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