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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唐王朝皇室中的胡人风俗
 
◎易水寒
  稍微有点历史知识的人都知道,我国古代北方的少数游牧民族统称“胡”。所谓“胡天”、“胡地”、“胡马”、“胡人”等等都是指他们而言的。胡人有这样一个风俗:即老子死后,儿子可以继续娶老子的妻妾为妻妾。史籍中所谓的“烝母报嫂”的记载,就是说的此风俗。这种在汉民族看来无异于“乱伦”的事情,胡人却很不以为然。这里仅举两个史籍所记载的事例:
  其一,西汉武帝时,江都王刘建女江都公主刘细君被武帝“和亲”嫁与乌孙国国王昆莫为夫人,时昆莫已是七十岁老翁。昆莫死后,其孙子岑陬军须靡即位,按胡俗,刘细君又得再嫁岑陬军须靡为妻,刘细君想到此不堪之举,怎么也不同意,于是写信给汉武帝,要求回汉朝。时汉武帝正考虑拉拢乌孙国一同对抗匈奴,回信给刘细君,要她从胡俗,再嫁老乌孙国王的孙子。刘细君在无奈之下,只得又嫁岑陬军须靡,并生有一女,名少夫。后刘细君因长期忧郁寡欢,很年轻就病死在乌孙。
  其二,是大家熟知的王昭君。汉元帝时,王昭君被选入宫。竟宁元年(前33年),匈奴呼韩邪单于入朝求“和亲”,元帝让王昭君北嫁匈奴(有史籍记载是王昭君主动提出的要求)。入匈奴后,她被立为宁胡阏氏(相当于汉王朝的皇后)。呼韩邪单于死,其前阏氏子代立,按胡俗,昭君又得当其子代的妻子,昭君不接受,于是提出回汉朝,时汉元帝已死,其子刘骜即皇帝位,是为汉成帝,成帝不同意,仍要她从胡俗,昭君于是再嫁新单于。
  对于昭君北嫁匈奴这件事,后人至少有两种观点,一是认为王昭君主动要求北嫁匈奴,是一个勇于奉献的人,是一个为民族和解和民族团结作出了突出贡献的人,应该大书特书;二是认为昭君北嫁匈奴是无奈之举。昭君北嫁其实是憔悴的、哀怨的。对于昭君的无奈、憔悴和哀怨,早在我国的唐代,就有不少诗人以《昭君怨》为题写过诗。据我所知,李白写过、杜甫写过、白居易也写过,南宋的杨万里也写过。这里我只把李白写的《王昭君》诗录于其后,供大家欣赏。
   《王昭君》
    其一
 汉家秦地月,流影照明妃。
 一上玉关道,天涯去不归。
 汉月还从东海出,明妃西嫁无来日。
 燕支长寒雪作花,蛾眉憔悴没胡沙。
 生乏黄金枉图画,死留青冢使人嗟。
    其二
 昭君拂玉鞍,上马啼红颊。
 今日汉宫人,明朝胡地妾。
 李白诗下的王昭君是不是低沉的、无奈的、憔悴的、哀怨的?请大家品味。
  古人有不少《昭君怨》的诗,今人也不乏此感慨者。戏剧家曹禺的奉命之作《王昭君》发表后,因该剧把王昭君写得很阳光,很伟岸,同是戏剧家的吴祖光看到后写“枕边诗”道:“巧妇能为无米炊,万家(曹禺本名万家宝)宝笔有惊雷。从今不许昭君怨,一路春风到边陲。”
  好了,胡俗讲完了,书归正传。胡俗如此,那么,李唐王朝的皇室的胡俗又是如何呢?这里我也举几例:
  第一,唐高祖李渊喜欢漂亮女人,以至于后宫美女妻妾成群。时做儿子的李建成被立为太子,看到老爹后宫美女如云,于是也勾搭了几个美貌的去厮混。做儿子的玩老爹的小老婆,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后被人告发,惹得老爹李渊大为不高兴。“玄武门之变”发动那天拂晓,李建成、李元吉为什么中了李世民的埋伏,就在于李世民得到了那天早朝李渊要过问李建成“淫乱后宫”的消息,想到李建成会早朝,于是把兵埋伏在了玄武门。
  第二,唐太宗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诛杀兄长太子李建成、弟弟齐王李元吉。“元吉有妃柳氏,貌美,有宠于上,生皇子明,长孙皇后死,上欲立其为皇后,后经魏征劝谏,方作罢。”这段史料说的是什么,说的又是大伯哥李世民看上弟媳貌美,竟又想娶了弟媳妇。
  第三,杨贵妃是唐玄宗心爱的妃子,这个大家都知道。那么,她原来又是谁的妃子呢?恐怕不少人未必知道。她原来是唐玄宗和武惠妃生的亲儿寿王瑁的妃子。杨玉环嫁寿王瑁之后,二人恩爱有加,还过得好好的。高力士看到后推荐给了唐玄宗,唐玄宗一看十分中意,他哪管什么老公公和儿媳的辈分,千方百计弄来做了妃子。这又是什么?这是典型的老公公霸占儿媳妇。
  第四,唐德宗李适和唐顺宗李诵是亲爷俩。李诵有个儿子叫李源,德宗很喜欢这个孙子,喜欢倒也罢了,可这个当爷爷的居然将其过继自己做了儿子。于是乎,李适和李诵这爷俩又成为兄弟俩。更奇葩的是,李诵的结发妻还是老爹德宗的表妹,即表妹竟嫁给了表侄。
  仅举以上几例,我们即可以看出,李唐王朝的皇室在两性关系上是何等混乱,真的恰如《红楼梦》中的焦大所言:“扒灰的扒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
  对于李唐王朝皇室的乱象,《唐史通俗演义》的作者蔡东藩在该书第一回专门引用了前人的一个笑谈,曰:“汉经学,晋清谈,唐乌龟,宋鼻涕,清邋遢。”东藩先生别的没有注释,对“唐乌龟”专门作了如下一番的注释,曰:“太宗、高宗的时候,是唐朝的极盛时代,宫帷里面,已是不明不白。太宗奸污弟妇,是皇弟去做乌龟了。高宗皇后武则天,简直是生性好淫,广置面首,伟岸如怀义(薛怀义,又名冯小宝),俊美如昌宗(莲花六郎),陆续召将进去,充作幸臣,是皇帝(指唐高宗)去做乌龟了。嗣后韦后恃宠,中宗点筹,玉环洗儿,禄山抓乳,绿头巾成为家法,元绪公竟作秘传,乌龟乌龟,数见不鲜。”
  我从不怀疑大唐王朝的大气和辉煌,但我也从不怀疑在大唐王朝的大气和辉煌光环笼罩下的“胡气”。一度我曾对鲁迅先生所说的“唐人大有胡气”体会不深,仔细研究后,果然如此。
  李唐王朝和胡人何以如此相似乃尔?考察他老李家,原来众多的女性本来就是胡人血统。比如,唐高祖李渊的妈妈独孤夫人是胡人血统。且李渊祖籍陇西成纪(今甘肃秦安),本来也是地道的胡人居住区。唐太宗李世民的妈妈、李渊的夫人窦氏也是胡人血统。
  看来,一个民族的风俗习惯一旦形成,要改还真难着呢!这也许就是哲学家常说的“观念一旦形成,就具有相对的独立性”那句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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