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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谈医患冲突
 
◎芳草无言
  最近,我从《文摘报》上读到一篇谈医患关系的文章。文章是记者对著名的心血管专家、北京大学医学部教授胡大一所作的专访。胡教授在该文中一针见血地点出了时下医患冲突的根源。他说:“医患冲突的根源,还是出在这几十年的医疗体制上。医疗被不恰当地推向市场后,当科主任、当医生都要紧紧抓住创收。”“医生的基本工资是固定的,但是奖金超过工资的很多倍。医院是靠从患者身上赚钱来增加经营收入、买设备、盖房子、发奖金的,这是公开的秘密。”(2016.6.14《文摘报》)
  胡教授作为医界的“内部人”,所讲的话当然具有说服力。联想到近几年我本人医病的经历,我也深有同感。
  本人是一位冠心病、高血压、糖尿病患者,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病情的加重,近几年,求医、问药、乃至住院几乎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几年医病的经历,使我深感时下医院的“铜臭味”太浓。比如,一次我去医院看病拿药,我观察到医生所关注的根本不是我的病情,因为他连用听诊器放到我的心脏部位听一听,给我测量一下血压的动作都不曾做。医生更关注的似乎是我病历本注着的三种慢性病(冠心病、高血压、糖尿病)的信息,医生显然是从病历本上看到了我的油水,他也不问我现在吃着什么药和家里还有什么药,一下子就给开了近3000元的药,使我装了满满一提包。隔了一段时间,我又去医院看病拿药,得到的仍然是相同的结果,所不同的是,这位医生除絮絮叨叨劝我住院外(我因刚出院没同意),就是临别时递给我一张名片,并指着名片再三嘱咐我他上门诊的时间,意思是要我在他值班的时间再来。
  更使人难以接受的是,我每次住院,都会碰到有的患者因为欠钱被拒绝输液的事情,听到护士说“什么时候交上钱什么时候再输液”这样的话。
  看病的经历,每每回忆起来,我心中都会有一种难言的痛。一个偶然的机会,我问起了我熟悉的一位“内部人”,这位医生告诉我,医生的奖金是和他开出的药成正比的。也就是说,医生开的药越多,给医院创的效益越多,他的提成也会越多。在现在的医院,经营实际上被放在了首位,每周有科主任参加的例会,都会公布门诊量、床位使用率、中转率。每年的年会都会讨论经营指标,并和各科室奖金挂钩。在这样的体制下,医院也好,医生也好,都会千方百计从患者身上赚钱。
  这位医生的话,使我彻底明白了“进了门诊猛开药,住了病房猛检查”的原因;使我彻底明白了医院为什么会有“过度治疗”一说和一再发生“欠钱不给输液”的事。尽管有关部门对此多有批评。
  我以为,医院不是不可以讲经济效益,也不是不可以盖大楼、买设备、发奖金,但医院决不可以失却了“仁心”。“仁心”才是医院的“灵魂”。医院倘若失却了“仁心”,就等于失却了“灵魂”。就好比一个人只有发达的肌肉而全无魂魄一样。
  记得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那时我们医院的设备是多么落后,药品又是多么匮乏,但广大医护工作者坚守“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和“患者健康至上”的价值观,全心全意为患者服务,他们在人民群众中的形象是何等高大。人民群众送给他们“白衣战士”、“健康卫士”等等的称号又是何等具有爱心。然而,现在我们的医院都变阔了,设备也先进了,医疗技术也提高了,可医患关系却紧张起来了,伤医事件也发生了,这究竟是什么原因?说白了,是医疗的基本价值被扭曲了,是医疗体制包括医院、医生把神圣的“救死扶伤”当成了一种赚钱的门路,是把医院搞成了一个地道的“生意场”,而且这种“生意场”毫无公平可言,患者因全是“被动消费”而不得不处于挨宰的地位。试想一下,一位患者倾其所有也没把病治好,最后搞得人财两空,当他一旦明白医院为了捞钱,对其有“过度治疗”的行为后,医院也好、医生也好在他心中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他的忍耐、他的理性是否会受到挑战?当然,我这样说并不是一味指责我们广大的医护人员不负责任,广大的医护工作者都是好的,他们只是“身在体制中,只得被捆绑”。
  世间诸多矛盾,说到底都是一个情怀问题。“心怀苍生,方觉湖山秀。”医患关系紧张的问题长期得不到解决,是医疗体制缺失了情怀,缺失了人文关怀,而不是其他。把医患关系紧张的原因归到所谓的“医闹”身上并进行所谓的“严打”,这是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只会把医患关系搞得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