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美女西施身上的真真假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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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水寒 |
西施,是中国古代的四大美女之首,有“沉鱼落雁”之容。又因其在国难当头之际,忍辱负重,以身许国,历来受到人们的同情和爱戴。西施,是中国古代的四大美女(其余三位是赵飞燕、王昭君、杨玉环;又一说是貂蝉、王昭君、杨玉环)中唯一有道德高度和文化精神的人。所不同的是,其他三位美女正史中均有详细记载,而西施则没有。正因为如此,千百年来,也就在她身上演绎出许许多多真假难辨的故事,以至到现在,对历史上究竟有无西施此人还在争论。持“有”者,言之凿凿,持“无”者,亦可拿出根据。笔者试图对两种观点加以归纳,以飨读者。 一、认为历史上确有西施此人的根据是: (一)成书于东汉的绍兴人写的《吴越春秋》和《越绝书》中记载:西施,一作先施,春秋末越国苎萝人。公元前494年,吴越争锋,战于太湖,吴军在智勇双全的伍子胥指挥下,大败越军于太湖夫椒山,越军精锐之师损失殆尽,仅存五千越军退保会稽(今浙江绍兴),吴军紧追不放,把五千越军围困于会稽山,日夜猛攻。在此紧急情况下,越王勾践采纳大夫范蠡之计,屈膝求和。第一次求和,因伍子胥反对,没有成功。第二次勾践采纳大夫文种“向吴王进献美女”之计,让范蠡在越国寻觅。范蠡几经寻觅,在越国古都诸暨南“得苎萝山卖薪女西施”。西施,名夷光,“父鬻薪,母浣纱”,西施幼承母业,故世称浣纱女。勾践选到西施后,派大夫文种献于吴王夫差。夫差大悦,“越贡西施,乃勾践之尽忠于吴之证也。”从此夫差沉湎于色,不能自拔。《吴越春秋》和《越绝书》的记载是人们认定历史上确有西施的主要根据。 (二)先秦诸子著作中,亦可见西施的影子。比如(《庄子·天运》)记载的故事:美女西施病了,皱着眉头,按着心口。同村的一个丑女人看到西施的姿态美,也学她的样子,但越学越丑。这个故事后来竟演变成了“东施效颦”的典故,以至家喻户晓。 (三)现存器物似可证明。现存上海博物馆的一件2500年前的名曰“夫差”的青铜器的肩上有一铭文,曰:“吾王夫差吴金铸女子之器吉。”意思是说吴王夫差用诸侯敬献的青铜专为一女子铸造。夫差为哪位女子铸的青铜器,尽管没注有名字,但有关专家认为,谁能有如此殊荣?非吴王夫差宠信的妃子莫属,也就是非西施莫属。 二、认为历史上没有西施或者越国贡献的女子不是西施而是另有其人的,其根据是: (一)权威史籍《史记》没有有关西施的任何记载。《史记》中的《越王勾践世家》被公认是记录越国那段历史的最权威的文字,但其中仅有一句提到了越王送吴美女之事,但这个美女是谁全然不知,而且美女也不是送给吴王夫差的,而是送给夫差宠臣太宰嚭的。那么,能不能说送给太宰嚭就等于送给了吴王夫差了呢?虽有这方面的可能,但因这里面想像的空间太大,也很难下断语。 《史记·越王勾践世家》记有越送吴美女之事的原文是:“越败之夫椒(今太湖夫椒山)。越王乃以余兵五千保栖于会稽(今浙江绍兴)。吴王追而围之。”在越大夫范蠡的建议下,“勾践乃令种(文种)形成于吴,膝行顿首曰:‘君王亡臣勾践使陪臣种敢告执事:勾践请为臣,妻为妾。’吴王将许之。子胥言于吴王曰:‘天以越赐吴,勿许也。’种还,以报勾践。勾践欲杀妻子,燔(焚烧)宝器,触战以死。种止勾践曰:‘夫吴太宰嚭贪,可诱以利,请间行言之。’于是勾践乃以美女宝器令种间献吴太宰嚭。嚭受,乃见大夫种于吴王。种顿首言曰:‘愿大王赦勾践之罪,尽入其宝器。不幸不赦,勾践将尽杀其妻子,燔其宝器,悉五千人触战必有当也。’嚭因说吴王曰:‘越以服为臣,若将赦之,此国之利也。’吴王将许之。子胥进谏曰:‘今不灭越,后必悔之。勾践贤君,种(文种)、蠡(范蠡)良臣,若反(返)国,将为乱。’吴王弗听,卒赦越,罢兵而归。” 读《史记·越王勾践世家》,我本人也有一个明显的感觉,那就是全文对范蠡着墨颇多,甚至连范蠡在齐地写给文种的信的内容都有详细记载,可唯独不见西施的影子,这十分令人费解。越灭吴后,不是范蠡从吴宫中把西施救出的吗?范蠡和勾践分手后,不又是范蠡带着西施“泛舟五湖”了吗?可为什么一向以“信使”著称的《史记》不见西施的信息。这的确十分令人费解,这只能让人理解为所谓“范蠡和西施泛舟五湖”之事纯系虚构。 (二)近来,还有学者提出:越送吴的美女根本不是什么西施,而是勾践的女儿。载之于2013年11月4日《光明日报》的题为“勾践献给吴王夫差的不是西施”的文章就是这个观点。该文引用了《国语》中的话,说:勾践请盟时,诸稽郢(越国太子)对去吴国的使臣讲:勾践请降,一介嫡女,执箕箒以晐(备)姓于王宫;一介嫡男,奉盘、匜(盛水洗手的器具)以随诸御(《国语·吴语》)。 何谓“一介嫡女”和“一介嫡男”?分明就是越王勾践的一个亲闺女和一个亲儿子嘛?送“一介嫡女,执箕箒以晐姓于王宫”,就是到吴宫中去侍奉吴王。“晐姓”就是生小孩和传宗接代的意思;送“一介嫡男,奉盘、匜以随诸御”,就是到吴宫去做吴王的生活秘书。作者如是说。 作者认为,《国语》这部书成书于战国初期,离吴越争霸大幕落下的时间很短,应该最可信。作者在文章中还提出:把西施和送给吴国的女孩合二为一的,就是成书东汉时期的两部书,一部是《吴越春秋》,一部是《越绝书》。在这两部书中,西施跟越女成了一个人,而且这个献出的女孩成了苎萝山卖柴的女孩,卖柴女孩又华丽转身成了西施。后来由于人们怜香惜玉的心理,有人又给这个女孩调换了工种,不再让她去卖柴,让她去浣纱。这样一调,似乎和西施的称谓更相称。后来,明代的梁辰鱼又写了昆曲《浣纱记》,使西施“浣纱女”的形象妇孺皆知。 (三)至于西施最后的去向,也有不同的说法,主要有两种:一是东汉赵晔的《吴越春秋》记载:“越浮西施于江,令随鸱夷而终。”鸱夷,就是用皮革制成的口袋。就是说越胜吴后,把西施装到用皮革制成的口袋中投到江中淹死了。同时代成书的袁康的《越绝书》则又说:“吴亡后,西施复归范蠡,同泛西湖而去。”同时代又是同乡的两人写的书记载迥然有别,令后人不置可否,只能是张说张话,李说李话。 以上就是我梳理的持“有”者和持“无”者各自大致的依据。有关西施的争论,恐怕以后还要争论下去。 我以为,历史上究竟有无西施其实已不重要。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西施是美丽的化身,是美好事物的象征。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已深至中国文化的深处。西施,已成为一种文化现象。在她身上集中了中国妇女最高贵的品质,比如报效国家、忍辱负重、刚烈侠义、贤惠双全等。千百年来,西施不但对古越人产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而且是中华民族共有的文化遗产。 常言道:美丽永远出佳话。是的。西湖因为美,所以才演绎出了许许多多诸如许仙和白素贞那样凄美的爱情故事。当年,苏轼一句:“欲把西湖比西子”,不但提升了西施的文化高度(把西施说成西子,和孔子、孟子、老子、庄子等文化巨匠联系在了一起),而且极大地丰富了西湖的文化内涵。“人文西湖”从何而来?一定程度上就是来自苏轼这句诗。 “怜香惜玉”,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古今如此。因为“怜香惜玉”所以人们总希望“好人”永远美好。因为“怜香惜玉”所以人们忌讳说西施被“沉江”而死,总希望她随范蠡“泛舟五湖”,过美满日子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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