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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宗缘何对安禄山深信不疑
 
◎易水寒
  唐代“安史之乱”爆发前,一直存在着一个奇怪的现象,即朝廷上下都知道安禄山要反,唯独唐玄宗不知道。唐玄宗不相信安禄山会反,他对有关安禄山要反的话一听就怒。以致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安禄山要反的事。一直到“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他皇帝老子才如梦方醒。
  唐玄宗缘何对安禄山深信不疑呢?综合史料分析,既有他晚年居功自傲,听不进逆耳之言的原因,又有他受安禄山“外若痴直,内实狡黠”假象蒙蔽的原因,更和他的亲近朝臣去胡地窥视禄山动静时受禄山贿赂后回京“盛赞禄山之美”有关。
  有关唐玄宗晚年居功自傲、懒政怠政的问题,以及安禄山在处理和唐王朝中央政权的关系上搞两面派、奸诈狡猾的问题,已有文章专门论述,本文试图就唐玄宗派亲近朝臣去胡地后受安禄山之贿“盛赞禄山之美”的问题谈点可资借鉴的经验教训。
  唐玄宗知晓安禄山此人,是开元二十四年(公元736年)幽州节度使张守珪率军讨伐契丹的一次战役。张守珪命时为平卢讨击使、左骁卫将军的安禄山为前锋,可禄山恃勇轻进,为敌所败,损失惨重。张守珪奏请斩之,禄山临刑前大呼:“大丈夫不灭契丹,为何杀壮士?”张守珪亦惜其勇,于是就把他送到了京师长安去处理。时为宰相的张九龄批示曰:“禄山失律丧师,于法不可不诛。”要把他斩首。可唐玄宗考虑到禄山“骁勇有才”,没有同意,最后竟诏命把他放了。
  如果说,开元二十四年的讨伐契丹之战,玄宗还只是对安禄山此人粗有认识,还谈不到信任的话,那么,开元二十九年(公元741年),他派御史中丞张利贞为河北采访使去平卢(今辽宁辽阳市)搞调查研究,则使他对安禄山有了进一步的信任。史载,张利贞至平卢后,禄山自始至终陪伴在侧,毕恭毕敬。史籍所谓“禄山曲事利贞”就是说的这种情况。特别是张利贞一行回京时,禄山“至左右皆有赂”,也就是每个人都送了大批贵重的东西。致“利贞入奏,盛赞禄山之美”。唐玄宗听到亲信大臣如此称赞禄山,仅隔了一个月,即“以禄山为营州都督,充平卢军使,两蕃、渤海、黑水四府经略使”,升了禄山的官。
  禄山的反叛实事求是地讲,并不是一开始就有了的,它有一个渐进发展的过程。特别是唐天宝年间安禄山“专制三道”(幽州、平卢、河东)之后,有了大唐近三分之一的国土,也有了大唐近三分之一的军队,也就是有了与中央相抗衡的实力后野心开始极度膨胀。在专制平卢(治所在今辽宁辽阳市)、幽州(治所在今北京市)、河东(治所在今山西永济县)三道的近十年间,他秘密大量制造兵器,扩充武装“曳落河”(胡人壮士敢死队)。他甚至赶制了朝服,以备以后有朝一日登基当皇帝时用。安禄山的倒行逆施不可能没有消息传到朝廷,包括宰相杨国忠、武部尚书韦见素在内的一批朝臣多次把安禄山反状向玄宗反映,要他采取防范措施。可唐玄宗以“朕素待禄山厚”为名予以一概拒绝。
  玄宗天宝十四载(公元755年)二月,安禄山派他的副将何千年上表奏请“以蕃将三十二人代汉将”。也就是说,请中央政府批准把平卢、幽州、河东三镇军队的汉人将领三十二人都换成胡人。宰相杨国忠、武部尚书韦见素接安禄山之表请后马上进谏玄宗,曰:“安禄山久有异志,今又有此请,其反明矣。”事至如此,唐玄宗对禄山的“反状”仍半信半疑,对宰相杨国忠等人的话仍不置可否。不过,这件事促使他多了个心眼:为了弄清真相,派了一位叫辅璆琳的亲近中使(宦官)“以珍果赐禄山,潜察其变”。唐玄宗派的这个亲近宦官倘若真正贯彻唐玄宗的意图,把情况摸准,把安禄山的反状如实报告给玄宗,那么玄宗也许会另有一种态度,会提前制定应对方案,比如采取有的朝臣的意见,把安禄山调到朝廷为官,剥夺他的军权,再从朝廷中选人分别充“平卢、幽州、河东”三镇节度使。这样的话,唐代的“安史之乱”能不能发生就得另说着,唐代的那段历史就有可能重写。可这位叫辅璆琳的中使太可恶了,他去后竟又受了安禄山贿赂,回京后又“盛言禄山之竭忠奉国,无存二心”。如此亲近的宦官亲自调查后这样讲,玄宗刚有的一点疑心又一扫而光,他随即对宰相杨国忠等人说:“禄山,朕推心待之,必无异志……卿等勿忧也!”
  玄宗真正怀疑安禄山要反,是天宝十四载(公元755年)的六月。这年的六月,“上以其子成婚,手诏禄山观礼,禄山辞疾不至”。秋七月,禄山又上表献马三千匹,每匹马配二人,而且用蕃将二十二人统领。河南尹达奚珣知晓此请后,怀疑其中有诈(比如突袭京师),于是奏请玄宗不要批准此请。玄宗看后,“上稍悟,始有疑禄山之意”。不久,中使辅璆琳受禄山贿赂事被人揭发,玄宗气愤至极,“扑杀之”。但玄宗觉悟得太晚了。三个月后,即天宝十四载(公元755年)十一月九日,“禄山发所部兵及同罗、奚、契丹、室韦总共十五万众,号二十万,反于范阳(今北京)”。
  唐代的“安史之乱”是中国历史上的重大事件,这一事件使盛唐跌到了谷底。“安史之乱”的爆发,原因是多方面的,教训也是多方面的。但就“唐玄宗派的了解禄山‘反状’的人收受禄山贿赂,从而‘报喜不报忧’致唐玄宗误判”这一点来讲,我以为,教训就极为深刻。
  一、吏治不清,国将不国。唐玄宗信任安禄山,如上所述,安禄山“外若痴直,内实狡黠”,唐玄宗受了蒙蔽是一个方面。另一个重要方面则是他派出了解安禄山情况的亲近官吏受贿,又因受贿而“报喜不报忧”,从而造成了玄宗对安禄山此人的误判。从而丧失了对“安史之乱”的防范。这说明,政治的核心问题从来是用人问题,而用人问题的核心问题从来又是从严治吏的问题。治官不严,官员和利益结盟。贪赃枉法,轻则损害政府的威信,重则会导致亡国。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天下太平,官吏思逸,逸而生贪,贪而枉法,若蔚为风气,国将不国。”这是“安史之乱”给后人的一个深刻启示。
  二、当权者不能有“宠宦”“宠臣”。“宠宦”“宠臣”这一现象的存在,一方面会使社会滋长特权,产生社会不公,影响公权力的威信,败坏政府信誉。另一方面,“宠宦”“宠臣”因为和当权者特殊的关系,又往往目无法纪,胆大妄为。辅璆琳作为唐玄宗亲近的宦官受玄宗之托去调查安禄山反状,可谓系国家安危于一身,本应该不辱使命。可他去后竟敢受安禄山的贿赂,回来后“报喜不报忧”,致唐玄宗产生误判。这说明“私溺”从来是治国理政的大忌,有百害而无一利。最后吞下苦果的仍然是当权者。因此,当权者和下属一定要建立一种正常的有原则的关系,始终是一个需要高度重视的问题。
  三、君明则臣直,君暗则臣谀。唐玄宗执政前期,励精图治,所以才出现姚崇、宋璟等一批贤相,朝政才出现清新的政风;唐玄宗晚年沉湎酒色,所以李林甫等才有机可乘,朝政风气才每况愈下。“安史之乱”前,数位朝臣受禄山贿赂,替禄山开脱,从根本上来说,是玄宗晚年的腐败造成的。因此,当权者“慎终如始”,国家才会有希望、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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