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碎金陵 - 《公民与法治》 2014年第11期 (总第17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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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碎金陵

◎ 陆京慧

　　在偌大的中国大地上，南京是中国少有的几个千年文明古都之一。从“楚王埋金以镇王气”曰金陵之名开始，先后有吴、东晋、宋、齐、梁、陈、南唐、明等王朝和太平天国在此建都。然而，这些建都的朝代维持的时间大都不长，即由种种原因被中原统治者所屠灭。太平天国和他的前辈一样，也没有逃出昙花一现、即遭覆灭的厄运。
　　1851年1月11日，是洪秀全的生日，这一天，“拜上帝会”万众聚集在金田村“恭祝万寿”，是为金田起义。洪秀全自称为天王，建立太平天国。同年秋季，太平军攻占广西永安州（今蒙山县）。12月，在永安封杨秀清为东王，冯云山为南王，萧朝贵为西王，石达开为翼王，韦昌辉为北王，其他四王皆归东王杨秀清节制。史称“永安建制”。南王冯云山在永安还制定了太平天国初期的官制、礼制和军制，又创造了一套独特的历法，供太平天国使用。
　　从1851年金田村起义开始到1853年3月之间，洪秀全和他的太平军一路攻城略地，并一举拿下南京，可以说形势一派大好。当太平军拿下南京并定都南京的消息传到清廷后，朝廷上下一片震恐，特别是咸丰帝更是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但是正如所有的农民起义都会犯“不能胜利，一胜利就腐败；不能得志，一得志便猖狂”这一病症一样，定都南京后的太平军很快就出了问题。
　　一、龙骑还未坐稳，窝里斗已开始。“ 永安建制”之时，其他四王都归东王杨秀清节制。由于杨秀清专权，那时诸王就产生了对杨秀清的不满，但因为军务繁忙，诸王仍然保持了一个表面上的平静。自南王冯云山和西王萧朝贵在进军湖南时相继战死后，权力更加集中在东王杨秀清手中。就连天王洪秀全，他也全然没放到眼中，动不动也以杖刑相威胁。太平天国定都天京后，杨秀清的权力欲急剧膨胀。举个例子，北王韦昌辉的亲戚跟东王杨秀清的亲戚因财产发生争执，东王听后大怒，不但令北王认罪，而且还要亲自向他道歉，出于东王的压力，北王韦昌辉只好把亲戚五马分尸。在东王的眼里，天王洪秀全也只是个“虚君”，也得听他的。公元1856年6月，杨秀清逼天王封其“万岁”，韦昌辉奉密诏回京图杨（秀清）。9月1日深夜，韦带兵三千回天京，于翌日晨冲入东王府刺杀杨秀清及全家，随后又杀死杨的亲信二万余人。后韦昌辉又被杨秀清的余党杀死。
　　天京事变后，翼王石达开开始处理政事，天王洪秀全却疑神疑鬼，害怕石达开会突然发动政变，于是开始重用其兄弟，目的是牵制石达开。这样一来，石达开又不高兴了，终于在1857年6月带领10万太平军出走。并沿途贴下布告，散布对天王洪秀全的不满。太平军的窝里斗，致太平军的势力一落千丈，军事形势开始急剧逆转。清军抓住这个机会，加紧围剿太平军的步伐，转守势为攻势，从而扭转了不利局面。
　　二、腐败严重，上下离心。洪秀全定都天京后，就丧失了进取之心。从1853年3月进入天京到1864年6月离世，11年间未迈出城门一步。只有东王杨秀清生病时，他坐了64人抬的大轿出宫看了杨秀清一次。其余时间都是在他的太阳城金龙殿坐享荣华富贵。对于洪秀全的奢侈，一位英国人在其游记中这样写道：有一次他在天王府路过时，忽然间鼓声、钹声、锣声与炮声齐作，一向旁人打听，才知道是天王进膳的时间。只见“圣门半开，好些软弱可怜的女子或进或出，各提盘碗筷子及其他用品，以侍候御膳用。各种物品大都是金制的。”“天王有王冠，以纯金制成，重八斤，又有金制项链一串，亦重八斤。他的绣金龙袍亦有金钮。他由内宫升大殿临朝，亦乘金车，名为圣龙车，用美女手牵而走。”
　　为了体现所谓的“国威”，进入天京后的太平军大兴土木，兴建天王府，天王府气势恢宏，“雕镂工丽，饰以黄金，绘以五彩。庭柱用朱漆蟠龙，鸱吻用鎏金，门窗用绸缎裱糊，墙壁用泥金彩画，取大理石铺地。”
　　天王奢侈，诸王也争相奢侈，大搞华丽排场。如东王杨秀清出行乘48人抬的大黄轿，夏日乘轿，下设玻璃注水养金鱼的水轿，每次出行前后仪仗数量像赛会一般。
　　太平天国实行政教合一的野蛮统治，依照所谓的教义，让人父子、兄弟、夫妻分离，永远处于所谓的战争状态。而天国的统治者则是骄奢淫逸。洪秀全掳美女无数，全充后宫享乐之用。他还给这些无辜的女子规定了许多清规戒律：如禁止女子抬头看他，说什么，“起眼看主是逆天，看主只能看到肩。最好道理看胸前，怠慢尔王怠慢天。”可谓荒唐至极。有道是：“佚乐非所以治身，淫风不堪以教世。国家常丧于蛾眉，社稷多倾于粉黛。”统治集团骄奢淫逸，上下必定相尚，风气变坏是自然的。
　　历史的经验证明，对一个统治集团来说，最危险的敌人往往不是敌强我弱，也往往不是环境的险恶。最危险的敌人则是统治集团内部的腐败，人一旦腐败，就会斗志全失，没有了理想，没有了信念，自然也就没有了未来。太平天国定都天京后，开始的西征形势并不错，数有战捷。倘若太平军仍然保持初始的那股精神气，以南京为根据地，向外发展，他们会很有作为。然而，他们腐败了，自相残杀，追求享受，白白葬送了刚定都后的大好形势，结果给曾国藩领导的湘军的发展壮大、围困南京提供了时机。
　　洪秀全在南京做了十年的皇帝梦，结果带来的结果是梦碎金陵。同治三年七月，也就是公元1864年，曾国藩、曾国荃弟兄指挥的湘军攻克南京，历时14年、势力遍布大半个中国、攻克城市600余座的轰轰烈烈的太平天国运动宣告失败。太平天国的失败，教训是多方面的，腐败当然是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但造成腐败的深层次原因又是什么？我想，农民起义的帝王情结，“朝为田舍郞，暮登天子堂”的奢求，恐怕才是其深层次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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