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权的丑陋 - 《公民与法治》 2014年第17期 (总第18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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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权的丑陋

◎ 关玉生

　　女性是温柔的代名词。作为母亲，作为妻子，她付出的都是爱。但女性倘若和权力特别是和专制权力交织在一起，她所露出的也有残暴的一面而且这种残暴程度甚至连男性都难以想到。
　　稍微有点历史知识的人都知道，汉高祖刘邦有位戚夫人，是他的最爱。他爱戚夫人，自然也爱她生的皇子——赵王如意，并曾一度想立赵王如意为皇位继承人。但刘邦怎么也没想到，他越是爱这个人，越是害了这个人。汉高帝十二年（前215年）夏四月，刘邦“崩于长乐宫”，五月，“葬高帝于长陵”。刘邦死后，戚夫人和如意没了靠山，灾难也就降临了。吕后先是把戚夫人囚禁，既而又召赵王如意回长安。赵丞相周昌怕赵王被害，以“王有病，不能奉诏”为名，拒绝了吕后，“太后怒，先使人召昌。昌至长安，乃使人复召赵王。王来，未到，帝（指汉惠帝刘盈）知太后怒，自迎赵王于霸上，与入宫，自挟起居饮食。太后欲杀之，不得间……冬，十二月，帝晨出射。赵王年少，不能蚤起，太后使人持鸩饮之。帝还，赵王已死。太后遂断戚夫人手足，去眼，辉耳，饮喑药，使居厕中，命曰‘人彘’，居数日，乃召帝观‘人彘’。帝见，问知其戚夫人，乃大哭，因病，岁余不能起。使人请太后曰：‘此非人所为，臣为太后子，终不能治天下。’帝以此日饮为淫乐，不听政。”（《资治通鉴》第1卷第409页）
　　你看，吕后作为一女性，对赵王如意狠不狠？对戚夫人狠不狠？！她毒死了赵王，又把戚夫人砍掉手足，挖出眼睛，弄聋耳朵，搞哑嗓子，把她扔到厕所，命曰“人彘”。还让她的儿子汉惠帝刘盈去观“人彘”，连她的儿子都说“此非人所为”，并因此得病岁余不起。像此等凶残，老爷们儿能干得出来的有几个？
　　无独有偶，唐代的武则天先是在高宗王皇后的帮助下，从出家的感业寺回到后宫，后为争夺皇后位，竟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祸于王皇后，致唐高宗下决心废掉了王皇后，立则天为皇后。后高宗对此鲁莽行为似感后悔又去王皇后和萧淑妃的囚禁处看了两人一次。这一次的看望与其说是关心，还不如说是把二人往死里推。看望的消息传到则天耳中，则天于是把王皇后、萧淑妃砍去手脚扔到酒缸中，并狠狠地说：“让二妪骨醉”。二人数日而死，则天还感不解气，“又斩之”。武则天残杀王皇后和萧淑妃，当然也使她付出了一生的代价。“武后数见王、萧为祟，披发沥血如死时状。后徙居蓬莱宫（即大明宫），复见之，故多在洛阳，终身不归长安。”（《资治通鉴》第14卷第6294页）不少人只知武则天老在洛阳待着，不归京师长安，而说不清楚原因，以上我引的《资治通鉴》中的这段话，就是其真正的原因。
　　不用多说，以上这两则史籍记载的并为不少人所熟知的故事，似乎就可以使我们悟出如下道理：
　　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什么意思，就是说人刚生下来，本性都是差不多。而后天的环境、后天的影响却至关重要。不难设想，吕后和她老爸吕公在单父（今山东单县）居家过日子的时候，未必不是一个温柔的女人，未必有如此的狠毒。她之所以变得如此狠毒，皆因为她进了后宫，要争权、争宠。有道是：“女无善恶，入宫见妒；士无不贤不肖，入宫见疑。”在一个偌大的后宫，在只有一位男性皇帝的环境中，女性无论善恶，争风吃醋都是必然的。历史上的皇后除极个别大度能容者外，绝大多数对夺爱女人都持排斥态度。隋文帝杨坚的皇后独孤氏可谓是个贤皇后，但有一条不贤，就是不许任何宫女接近她的老公，尉迟迥的孙女尉迟姑娘被杨坚看上被迫睡了一觉，独孤后知道后，即将其活活打死，付出生命的代价。可以说，帝王后宫因争风吃醋丢掉脑袋的不绝于史，这既是帝王后宫的悲剧，更是一个制度的悲剧。
　　二，权力越集中，权力越缺乏理性。封建社会，皇权是“家天下”，是“乾纲独断”。这样的权力与生俱来就一定是残暴的、非理性的。武则天没当皇后之前，不择手段地要当皇后；当了皇后之后，又不择手段地要当皇帝，皆在于她看清了皇权是“镇压之权”，是“排除异己之权”，同时也是“泄私愤之权”。历史上的中国，有“瓜蔓抄”的记载；有“文字狱”的记载。以至到明朝的朱棣王朝，还有实行不可思议的“活人殉葬”的记载。种种的丑陋和不可思议皆在于皇权的极端自私性。
　　三，权力必须接受监督。要想使权力不像奔腾的河水那样横冲直撞，必须要有足够高、足够坚固的堤岸。这约束河水的足够高、足够坚固的堤岸就是监督。这无论是封建社会还是现在，道理都是相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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