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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金”1.4亿
——不法之徒导演跨国电信诈骗大案
◎ 韩 荣

拨打和接听电话,是现代人进行交流和沟通必不可少的方式之一。一伙藏匿在中国大陆、台湾和菲律宾的不法之徒,居然将罪恶的目光投向了电话。他们冒充法院、邮局、公安局等单位工作人员或民警,利用网络虚拟电话大肆行骗。短短几个月,他们就得手数百起,诈骗金额高达1.4亿元!因案件在多省市高发,被骗金额巨大,案情惊动了公安部。随着公安部集中统一收网行动的开展,这个跨国、跨两岸的电信诈骗犯罪集团被摧毁。

“法院”来电,
  退休老人被骗七万元
  今年71岁的曹大爷家住湖北省十堰市,和老伴田老太都是退休职工。2010年夏季的一天上午,曹大爷家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曹大爷拿起话筒,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是田XX家吗?曹大爷的老伴田老太的确名叫田XX,他就回答说是的。电话里的女人说:“我是十堰市中级人民法院的。我们接到福建省泉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的电话,你在泉州立了一个账户,嫌疑人我们已经抓到了,就是通过你的账户,给犯罪嫌疑人打了260多万。”
  闻听此言,曹大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和老伴都是老实本分的普通市民,从来没有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情。还没有等曹大爷和田老太明白是怎么回事,电话里的女人就让他们把电话按1键,说要把电话转到公安局,并称这个电话会被录音。曹大爷胆小怕事,担心真的是什么事情把自己搅进去了,就连忙按照女人的要求照办了。随后,录音显示对方是泉州市公安局。电话通后,一名自称名叫张国强的男人对曹大爷说道:“我们现在在泉州把作案人全部抓获了,在他们的住处搜到田XX的两张信用卡,透支了260多万,嫌疑人说你们从中拿了好处费36万。我们要强制执行,马上去抓人!”
  因为胆小,电话录音又显示对方是泉州市公安局,所以此时曹大爷和田老太已经认定对方是公安局的人了。他们赶忙向对方解释,自己从来没有去过泉州,没办过信用卡,更没有收到过任何人的好处费。他们跟对方所说的犯罪嫌疑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在电话里,“张国强”表示半信半疑。最后,他对曹大爷说:“为了证明清白,你们把家里账上有多少钱告诉我。”田老太急于开脱,马上告诉对方自己家里还有7万多元。“张国强”就要求老两口把所有的钱打到他制定的一个账户上。“我们验验资,看你们的钱是不是来路不明!你打过来,半个小时我们就给你打回去!”对方这样对老两口说道。
  由于对对方的身份深信不疑,曹大爷就拿着银行卡,急急忙忙到银行给对方说的账户汇了款。“张国强”还要求曹大爷不要挂电话,一个人去汇款,一个人在家把电话拿着。最后,曹大爷去汇的款,田老太在家守着电话。20分钟后,等曹大爷回家告诉对方钱已经汇过去了,对方就挂了电话。再之后,就没有任何音讯了。
  电话挂了后,曹大爷感觉到有问题了。田老太说:“我们把钱打了过去,他不打过来,我们不就是被他骗了吗?”老两口越想越不对劲,马上到公安机关报案。

立案调查,“鬼影”ATM机露真形
  这是典型的电信诈骗案。此时,到十堰警方报案的并非只有曹大爷老两口。仅8月26日、27日两天,警方就接到3起报案。其中,受害人之一的刘女士是一位教师,被骗走的金额是10.5万元。刘女士掉进陷阱,也是从一个电话开始的。一天,她接到一个电话,对方告诉她,她的身份证被人拿去使用,出了大问题了。拿走她身份证的人用她的身份证租的房子,后来把小孩绑架了,绑的是一个7岁的男孩。刘女士一听,说这是天大的笑话,别人绑不绑架小孩她也不知道。对方厉声说道:“你知不知道是你的事,现在正在办你的案子,湖北省公安厅已经接手了!”刘女士问对方是谁,对方说是湖北省公安厅的。开始刘女士觉得对方说的话很荒唐,就挂了电话。可是对方锲而不舍地再三打来电话,说事情很严重。刘女士向114查号台查询了对方的电话号码,显示对方的号码确实是湖北省公安厅的总机电话号码。这时,她开始相信了对方的身份。后来她想,既然是公安厅办这个案子,我为何不去配合别人的工作呢?最后,她和曹大爷老两口的遭遇一样,把自家银行卡上的10.5万元全部打到对方账户上。
  2010年8月以来,十堰警方已经接到30余起类似报案。所有案件的受骗人都是被陌生人打来的电话诈骗的,而诈骗团伙都是冒充公安机关和法院工作人员行骗。十堰警方决定成立“8.17”专案组,展开侦查。
  在调查过程中,民警发现,犯罪分子在行骗过程中,均利用了“任意显”软件。嫌疑人利用“任意显”,把拨打到受害人家中的电话号码冒充成公安机关的电话号码,所以受害人深信不疑。
  在十堰警方接到的报案中,市民郭大爷被骗的钱最多,达21万元。郭大爷被骗的时间为2010年8月17日13时。在郭大爷手机上,还留下了犯罪嫌疑人留下的4个电话号码。其中3个号码是一致的,显示的是武汉市公安局。另外一个是000196开头的。民警调查后得知,000196开头的电话是一个国际长途,是从境外拨打进来的,并且是通过网络拨打的。这个号码和另外3个号码是走的同一条线路。这说明诈骗集团运用“任意显”,将号码改成了武汉市公安局的电话。4个号码中真实号码只有一个,就是这个000196开头的国际长途。
  警方决定,循着这个电话朝上查,查清电话究竟是从何处打出的。很快,民警查明,打给郭大爷的000196开头的电话号码,是从菲律宾打出的!
  同时,专案组迅速调查郭大爷被骗走的21万元的去向。民警发现,犯罪嫌疑人提供的是一个名叫肖XX的女子在广州建行开的账户。在郭大爷将21万元打入这个账户后,很快被人以网上转账的方式,将这笔钱转移到了11个账户。经过调查,肖XX是一名打工妹,身份证被人冒用,她对诈骗一事一无所知。另外11个账户的户主,都是和肖XX一样,身份证信息被人冒用。那么,郭大爷的21万元,到底被谁取走了呢?
  随着调查的深入,民警查明,郭大爷被转到另外11个账户里的21万元,在不到半个小时时间里,被人从珠海和厦门的两台ATM机上取走。其中,在珠海取款的是一名男子。他用3张银行卡,共取走了6万多元。在厦门取款的是一男一女。他们拿着8张银行卡,共取走了15万元。因银行有监控录像,所以这3人取款时的一举一动全部被民警收入眼底。
  随后,民警对取款的3人进行调查。警方很快查明,在厦门取款的女子崔某32岁,是湖北襄阳人,曾经有过涉嫌犯罪的记录。2006年,警方在破获一起贩毒案件,犯罪嫌疑人曹某曾将赃款寄存在崔某的住处。当时因崔某并不知情,所以未追究她的法律责任。而和崔某同一天在ATM机取款的男子,正是曹某!原来,曹某因走私制毒物品罪,被判刑两年半。出狱之后,他又伙同崔某,加入了电信诈骗团伙。此时,他们就住在厦门。
  同时,民警还查明,在珠海取款的犯罪嫌疑人李某的身份。李某24岁,无业。

多省发案,公安部布下“天网”
  虽然3名取款人的身份查清了,但警方研判,这3个人并非幕后黑手。他们所做的事情,只是诈骗活动中的一个环节。取款人行内名叫“车手”,负责把诈骗得来的钱取现取出来。专案组决定,先不对“车手”进行抓捕,而是对他们的活动,进行严密监控。
  在进一步调查时,民警发现,这3个“车手”把钱取出之后,都汇入了同样一个账户,账户户名王XX。仅2010年8月17日一天,就一共有41笔,每笔1万,都汇入了这个账户。种种情况说明,还有别的受害人的资金。而这些钱,在王XX的账户上没有停留,又立刻转移到一个名叫褚伟成的人的账户上。
  通过对褚伟成进行调查,民警发现他在东莞开了一家物流公司。这家物流公司只租了家属楼作为临时办公地点,开办6年没有一笔业务。种种证据显示,物流公司实际上是一个幌子,主要职责是为诈骗团伙洗钱提供服务的。至此,十堰市警方已经基本查明:诈骗团伙分布在全国多个地方,甚至在境外。
  就在十堰警方加紧破案的同时,电信诈骗案件在全国多个省市频频发案,并且被骗的单笔金额越来越高。其中10月19日,四川王某某被骗387万元,11月2日,云南揭某某被骗2311.68万元,黑龙江白某某被骗182万元,11月16日,北京乔某被骗1355万元!
      该类案件的连续发生,也受到了湖北省公安厅的高度重视。湖北省公安厅成立了专案组,组织精干力量开展侦破工作。因案情重大,湖北警方多次到公安部进行汇报。因涉案金额大,涉及面广,引起公安部领导高度重视。公安部部长孟建柱高度重视,要求多地多警种境内外联合作战,坚决打掉这一犯罪团伙。11月30日,公安部紧急抽调湖北、四川、重庆、广东、福建等十几个涉案地区反电信诈骗的警察进京会商,并且组成了“11.30专案指挥部”,对各地涉案的几百个账户进行梳理,进行监控。经研究“会诊”,全国同类案件从涉案账号、通讯工具、取款人及虚拟身份等方面与湖北省正在侦办的“8.17”电信诈骗案件互有交叉,应为同一伙犯罪分子所为。进一步查证发现:这是一个由台湾人主导的特大跨国、跨境电信诈骗犯罪集团,其犯罪指挥机构设在台湾,拨打诈骗电话窝点设在菲律宾,网银转款地设在台湾、菲律宾及大陆的福建、广东等省,取款地在台湾、香港及大陆江苏、安徽、湖北、福建、广东等地。警方还掌握了在菲律宾专门打电话的4个窝点,发现此类诈骗案件至少分为4个诈骗环节:1.从国外或境外打来诈骗电话;2.通过网络修改受害人能看到的电话号码;3、各地专门有“车手”专门从取款机取走赃款;4、赃款最终由地下钱庄转出至境外。

统一“收网”,诈骗集团被摧毁
  公安部专案组经过缜密侦查分析,确定发案的电信诈骗案件,诈骗电话来源均指向境外同一个地点——菲律宾。随后,专案组派遣行动组赶赴菲律宾。经过艰苦工作,民警查明在菲律宾的多个拨打诈骗电话窝点及数十名犯罪嫌疑人情况;台湾警方在岛内发现了多个转取赃款的地下钱庄和10余名犯罪嫌疑人;大陆公安机关在广东、福建、湖北等10多个地方锁定了80余名提取赃款犯罪嫌疑人。
  2010年12月27日,公安部11.30专案指挥部决定,各地同时开始抓捕行动,进行统一“收网”。大陆、台湾,菲律宾警方共同行动,决定把这些犯罪分子一网打尽。当日下午,在专案组成员的配合下,菲律宾国家调查局约50名探员兵分五路,荷枪实弹,直扑在马尼拉附近的拨出诈骗电话的窝点。这也是中菲两国执法部门首次合作打击跨国电信诈骗。在某别墅内的一个犯罪窝点,一名犯罪嫌疑人试图逃跑,被探员抓获。在厦门,厦门警方一共出动了一百余名警力,配合来自全国9个兄弟城市的民警,对六个窝点进行了冲击,当天共抓获25名嫌疑人,其中台湾人9名,中国大陆16名。另外,民警还缴获手机46部,电脑13台,银行卡1100多张,汽车3辆等一大批作案工具。在被抓获的嫌疑人当中,就有诈骗湖北十堰曹大爷的两名嫌疑人。在湖北黄石,抓捕组盯上了正在一辆公交车上的一个诈骗团伙取款组的“车手”李某。在厦门,曹某和崔某均落入法网。警方查明,曹某是诈骗集团设在厦门的取款组组长。广东的抓捕组,也迅速找到了专为诈骗团伙洗钱的褚伟成的住处。在褚伟成家里,警方查获了很多用于银行转账的U盾。其中仅十堰警方收缴的银行卡等,就有约1500张左右。民警查明,从受害人的钱打到嫌疑人指定的账号直到嫌疑人取走全部款项,时间最长不超过40分钟!“车手”基本上和上线不见面,只限于网上联系。
  该日的行动,民警先后在大陆、台湾、菲律宾抓获电信诈骗犯罪嫌疑人178名,捣毁诈骗窝点41处,缴获冻结赃款1177万元及8000余张银行卡、枪支4支、电脑43台、手机200余部、汽车11辆等一大批作案工具,破获云南、北京等21个省份发生的电信诈骗案件451起,涉及被骗金额1.4亿人民币。此次大陆公安机关与台湾、菲律宾警方的联合统一抓捕行动,获得了成功。
  经过审讯,警方初步查明,这些犯罪嫌疑人都加入了以台湾人方某等人为首的特大跨境、跨国诈骗犯罪集团,利用网络虚拟电话诈骗大陆或者台湾居民。
  目前,两岸警方和菲律宾警方正在全力组织核查、串并案件和追缴赃款等工作。
                                                责编:王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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