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高窟的苹果 - 《公民与法治》 2011年第23期 (总第119期)

当前位置：燕赵人民代表网>>公民与法治电子版>>2011年第23期

莫高窟的苹果

◎ 岳登华

　　今年莫高窟前的苹果树是丰年，果满枝头，香飘四方。
　　随着人群从莫高窟出来，我静静地坐在莫高窟前的苹果树旁，看着小路上如织的游客，突然产生疑问：每天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成千上万，穿行树下而苹果一个不少，为什么？
       难道这些苹果也如“路边苦李”一样都是苦的？找来导游一问，导游哑然失笑——西北盛产瓜果，怎么可能是苦的呢？摘吧，这里的苹果每年都没有人摘，都自行掉落了。低头一看，果然。坠果铺满树下。再向远处一望，整片果园，皆如此。这让我陷入沉思。
       西域——丝绸之路——敦煌——莫高窟——藏经洞——经书被劫——壁画被盗+佛像被毁——国人内心深深的痛……
       诚如国学大师陈寅恪先生所说：敦煌者，吾国学术之伤心史也。
       敦煌在我心中，犹如一根深扎体内的刺，不拨出来痛，拨出来更痛！
       莫高窟藏经洞在一个不该被发现的时代（晚清），被一个本不该成为发现人的发现人（王圆箓，一个曾经的乞讨者）发现了。发现了又意识不到其无可估量的价值，发现了又保护不了。结果，被一些骗子、强盗和无良者以低得不能再低的价格（几十两银子）、以令人可笑的借口（现代唐僧）、以不可告人的目的（卑鄙私欲）骗走了、抢走了、偷走了。每念及此，我的心都痛得流血，我真想从历史的长河里跳出来，对着正在与洋人做交易的王道士大喝——不可啊，不可，这是我们祖先几千年来留下的最珍贵的财产，不能就这样送了人啊！可是，那猥琐的王道士根本听不见我的喝斥，他依然如故；我更想对着那些强盗们大喊——放下，那是我们祖上留给我们的，你不能拿去！但是换来的却是洋鬼子得意的笑。我无法宣泄我的痛苦，难以言表我的伤感。就这样，伴随着驼铃声声，强盗们远去了，祖上的财富也渐行渐远……
       我们的祖先是好样的，正是他们创造了这些无比辉煌的财产。祖先的看门人也是好样的，他们一直珍视着、保护着这些遗产。当他们感到这些财富面临危险、力难保全的时候，就绞尽脑汁，在极为艰难的情况下，营建了这样一个极为隐密的藏宝洞，虔诚地将这些珍宝精心封存起来，这一封就是一千年！一千年里这些珍宝完好如初。
       在那风雨如晦的年代里，总有个别不肖子孙。经书被拿走了，壁画被粘走了，雕像被搬走了，终于还是残存下来一些东西，就又来了一批军阀，到处挖宝，四处破坏，还有那无良的文人、欺世盗名的画家，边临摹着祖上的神圣艺术，边用铁镐敲击着最精美的壁画。唉！一茬茬人来了，又去了，来去之间，莫高窟就又受了一次劫难。仰天长叹，中华民族的苦难怎么就这么深重啊！
       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新中国的建立，旧貌换新颜。敦煌研究院精心制定保护方案。1961年，在国家极为艰难的情况下，周总理拨专款100万元。即使在黑白颠倒的文革时期，莫高窟也被很好地被封存起来，没有遭到破坏。
       如今，我们的伟大祖国不断强大，国际威望不断提高，再也没有一个国家敢欺侮我们了。
       突然之间，我明白了，明白了莫高窟的苹果没有人摘的原因：随着我们伟大祖国的不断强盛，民族自信心的不断提升，国人素质的普遍提高，文化意识也极大加强。每一个到这里的人，看着残缺而又精美的壁画、雕像，听着莫高窟被破坏的惨痛历史，无不戚然，还有谁忍心去摘莫高窟的苹果啊。人们是把这些果树看成了莫高窟的一部分，再也不会让莫高窟受一丁点的损失与伤害。这已经成为一种民族自觉！
       我轻轻地俯下身子，慢慢地从树下捡起一个掉落的苹果，捧在手中，细细观察。这个带着一片半枯叶子的苹果，算不上大，青中泛黄，上面还有一个虫眼儿，但却带着一股扑鼻的清香。我突然想到，这清香，不正是向莫高窟里的飞天、佛像，向那些创造这样伟大财富的祖先们最好的祭祀吗，不正是向所有为莫高窟作出保护的人们最好的敬意吗？
       莫高窟的苹果熟了，没有人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