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说回民支队与侵华日军血战千顷洼之役 - 《公民与法治》 2011年第17期 (总第113期)

当前位置：燕赵人民代表网>>公民与法治电子版>>2011年第17期

新说回民支队与侵华日军血战千顷洼之役

◎ 王志敏

　　1940年夏季以来，日本帝国主义为实现其“南进计划”，以攫取英、美、法等国在东南亚太平洋上的殖民地，企图把中国变成其“南进”的后方基地，投入日军20多万，伪军15万，飞机150架，展开了对我抗日根据地，重点是华北抗日根据地的围剿扫荡，并实施以“铁路为柱，公路为链，碉堡为锁”的“囚笼政策”，以巩固其占领区，使其成为后方基地。
　　抗日初期，我党领导的东纵部队在聂荣臻、陈再道、宋任穷等指挥下，积极发展地方武装力量，包括回民支队、县大队配合我主力部队和中国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九军将士，从城市到乡村，从铁路到公路在华北大平原上对侵华日军进行着顽强的抵抗，他们用大刀偷袭日军碉堡，扒铁路、破坏公路、挖战壕沟，开展地道战、地雷战、麻雀战等给日寇造成严重的创伤，重重地打击了侵华日军在平原作战的企图。正如所料，国民党蒋介石卖国求荣，对日采取不抵抗政策，迫使29军从华北城乡沿线撤调江南，给侵华日军有机可乘。他们乘火车南下，一夜之间华北大平原及铁路沿线沦为日寇占领区，将津浦铁路沿线一带，列入重兵驻扎，村站镇派重兵严把死守，时常向铁路两侧地区进行扫荡，他们凭借林立的碉堡、网式的封锁沟和汽车路、强大的武装力量，进行着频繁的“清剿”。一时间该地区成了日寇推行“囚笼政策”的重点区，斗争形势十分残酷。
　　相距80华里的献县抗日回民支队将士们为配合陈宋纵军转移，驱日寇于家门。他们一路从献县、交河、泊头杀来，只杀得日本鬼子坐卧不宁，给他们推行的上述阴谋和“囚笼政策”以沉重打击。为摆脱交困局面，争取华北战局有利发展，日寇沿津浦路以西地区进行“吞食”式“拉网式”扫荡，对我抗日武装军民开展围剿活动。在这种大背景下，我抗日回民支队为粉碎日寇的阴谋，扭转华北乃至影响全国的抗日局势，遏制国民党妥协投降的危险，痛下决心，在民族英雄马本斋司令员的统帅下，采取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困我扰，敌疲我打等一套灵活机动的抗日游击战略战术，由北往南开展游击战。这期间，在朱德、彭德怀、聂荣臻、刘伯承、邓小平、贺龙、粟裕、宋任穷、陈再道等的指挥下，调集我100个团的兵力，向华北被日寇占领的交通线和据点，展开了大规模的进攻战役，这就是闻名世界的“百团大战”，历时三个半月的百团大战的胜利，展现了共产党八路军以及回民支队抗日的决心和力量。
　　日寇在遭到严重打击后惊呼：“对华北应有再认识”，并从华北正面战场调来数万兵力，于1942年对整个华北抗日军队和抗日根据地进行更大规模、更加残酷的“地毯式”的反复大扫荡，面对如此严峻的对日作战形势和鬼子大扫荡的来临，我回民支队迅速移动，昼伏夜出采取运动歼敌，英勇顽强地坚持对日斗争。
　　正是这年的夏季，阴历四月二十六日，地里的小麦正吐黄梢，麦粒等待灌注最后一次浆，日本鬼子的“五一”大扫荡开始了。马本斋率领回民支队来到阜城柳庄村住宿。由东柳、西柳、小辛庄三个自然村组成的柳庄，位邻千古大运河西岸，津浦路连镇站西三十华里，景阜两县乡村交界，沟道交错，四通八达，附近村小且多如星星点点，地理环境复杂，机动性强，有利于对日迂回作战。支队的辎重枪炮存放在我房西二十米远的道沟里，士兵站岗把守。不料，有人把柳庄驻扎回民支队的消息传到二里之外的景县烟子村，该村在津浦路线连镇站日军内当差的汉奸王滴流把消息密告日指挥官。王滴流家是地主，有一胞弟是拐子，他生活骄奢淫逸，受过文化教育，当日寇进关占领华北时，他投奔连镇日本鬼子，充当汉奸走狗，替日本卖力，在沿线附近村民中，干尽了坏事，当地的百姓连他三辈祖宗都骂绝了。日指挥官如获至宝，调集沿线大批部队，由王滴流带领直扑柳庄、扑向回民支队，想一举全歼，以解华北日军被歼的窝囊气。话复前言，在我地下党的组织下，景北、阜东两县军民具有抗日的光荣传统，在王任重、刘建章、申铁民、魏相如（都是当地人）等一批早期抗日英雄组织下，率领运河西岸英雄儿女，扒铁路、端据点、捉汉奸，日寇吃了不少的亏，远离铁路线不敢冒失出兵。这次由铁杆汉奸王滴流通风告密并做向导，日寇调兵几个中队的大批兵力，实行西进步步为营。形势突变，十万火急。天刚蒙蒙亮，马司令率部选小路隐蔽东进，朝连镇日本鬼子的大本营直插而进，计划趟过大运河，穿过津浦路，把回民支队直接带入日寇统治区与日方作战，缓解陈再道、宋任穷所部的压力，更有利吸引敌人兵力。然而，没有料到，伴随大运河南北贯通的津浦路，公路上的鬼子岗哨如云，鬼子三五一群，来回巡逻，运兵汽车川流不息。穿不过日寇防线，打不到鬼子后方去，这怎么办？智勇双全的马司令急中生智，迅速调部队按原路往西返回。当回民支队东征日寇“心脏”，刚刚离开柳庄后，王滴流领着日军乘汽车沿连镇至纪庄大道速速来到柳庄，见回民支队搬走，扑了空的日本鬼子冲伪村长说了几句日本话，王滴流翻译出回民支队向西往阜德公路方向奔去，随后率队往西赶来，并在阜德公路沿线布兵防守。夜幕降临，会搞两面的伪村长，通知小辛庄王宝森（笔者当家大伯）、王汉桥（笔者亲大伯，后在景北县抗日四大队任班长）、史凤臣、史凤鸣、柳春波五人去大村领日本小旗（裁三角纸，用碗摁上红印，充当日本旗），走到柳庄坟场松树林时，被从连镇返回的两名骑自行车的我部侦察员碰到。“你们是干什么的？”这时天已经黑了，五人对这突如其来的问话不知所措，他们更不知道是自己的部队，惊愕中，王汉桥、柳春波、史凤鸣三人转身躲进坟场树林里，大胆的王宝森、史凤臣回答说：“部队走了，我们去算账去。”“不要去了,你二人给我们带路吧！”近看方知是回民支队侦察员，二话没说，两人担当起了向导员任务。王宝森领一路，奔付庄大道朝纪庄方向去，史凤臣领一路沿张秋寺、张茂庄直奔阜德公路方向，夜深了，一路上不能有任何光亮和动静，殊不知他们奔向的是战前的火场......部队整天90多华里奔驰，并且是摸黑夜行军，人困马乏。接近深夜，马司令指挥部队休息，等天明穿过千顷洼，越过阜德公路往西挺进，一路在张茂庄休息，随马司令这部，为不扰民，夜奔过来的部队主力，兵不卸甲，马不解鞍，就住在纪庄村大梯门里，选一部分战士睡在村南边的土堆附近，设岗哨，观察鬼子的动向。
　　随鬼子在柳庄西窜掇的汉奸王滴流，或许嗅到了回民支队夜奔西进的蛛丝马迹，也许敌人的飞机帮了他们，一方面他们在距阜德路不远处纪庄西南方一坟场还有几棵松树设立日寇指挥所。下半夜，调兵遣将开始了，鬼子连续调动80~90辆日本运兵车，从大本营连镇一辆接一辆不间断地开往千顷洼，沿途正路过我家（小辛庄路从门前过）的大门口，透过门缝，关在院里的老人和小孩，过一辆数一辆，汽车第一次走进他们的视线，老人孩子们数着车，从早六点一直到上午十点钟，日寇的运兵车才从门前的路上消失。这时候，纪庄血战的枪炮声逐渐平息下来。
　　此时上午六点钟左右，我部哨兵发现侵华日军黑压压的从千顷洼潮水般向纪庄涌来，越来越近了，500米、400米、200米、100米，马本斋司令员，勇猛地冲上沙土岗，上衣一脱，左右手各持一把手枪：“同志们，对准小日本，给我狠狠地打！”回民支队血战日寇于千顷洼的突击战就这样开始了。“冲啊！”“冲啊！”我部将士个个英勇顽强，手枪、钢枪、大刀冲向对面的鬼子。第一批鬼子被歼，第二批又冲上来，回民支队立即冲上房顶同日寇开展巷战，灵活多变的战法，让穷凶极恶的鬼子狗急跳墙。按原计划，史凤臣一路应冲出阜德线，但激烈的战斗立即使他们返回与我部汇合，与日寇展开浴血奋战。我回民支队南北夹击，凭借土岗有利地形，借助街道、小巷、房顶，打退了日寇一次次进攻。运筹帷幄的马司令员见鬼子层层进攻，欲进行阵地消耗战。他果断令我军一边战，一边向西南方向的敌指挥所进攻，不能打消耗战，否则，就有全军覆没千顷洼的危险。此刻，敌我双方死伤严重，打红了眼的回民支队在马司令员的组织下，高喊：“回民支队个个英雄好汉，不怕死的跟我来！”一声呼唤，敢死队应声而起。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敢死队队员，有的奋不顾身继续正面突击，有的手持大刀迂回抄袭到敌人背后。他们临危不惧，威震敌胆，挥着大刀砍向持重机枪的鬼子。紧接着他们抢过敌机枪，转向追过来的日本鬼子，阵阵扫射，看到鬼子一批批、一排排地应声倒下。千顷洼东北西南朝向，直通阜德公路，全程沙土地质。我军正与日寇血战过程中，突然狂风肆虐，扬起的沙尘遮天蔽日。天助正义，突来的沙尘暴给连续血战造成一定伤亡的我军突围虽然带来了一定障碍，但也为我军以少胜多制造了天然良机。经过敢死队员浴血奋战，官兵在强敌面前，坚定沉着，不惧牺牲，浴血奋战，连续打退日伪军多次进攻，毙伤日伪军近万人，苦战至中午，终因寡不敌众，杀出一条血路，马司令率部一举攻占日寇指挥所。这时东来的增援日军陆续参战，左右攻我的日寇形成强大阵容，骁勇善战的马司令见机立即率部突围。此刻天上的敌机低空盘旋，我回民支队为蒙蔽天上敌机的扫射，冲破东西两面的日军夹击，顺势抗起日本膏药旗，边打边朝西南方向阜德公路突围，这时天上地下的鬼子，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风沙漫天，敌我难辨，我部乘机冲出千顷洼，越过阜德公路，沿清凉江河堤，大踏步向西南挺进，一路所向披靡，拔据点，清伪军，日伪军闻风丧胆。这次突围歼寇，开创了地方抗日武装以少胜多的战例，在平原游击作战史上谱写了光辉的一页。这场战役，我方死伤三个排的兵力，而日寇死亡更惨，日寇清扫死亡日军的尸体，装了满满五辆汽车。返回途中，又占我村一夜。他们烧杀抢掳在我三个自然村的百姓中，制造了难以叙说的灾难。消烟殆散，阜东县五区张勇区长、赵沟（赵祖明）秘书（此役后张勇区长在日寇扫荡的遭遇战牺牲，由秘书赵沟接任该区区长，继续开展抗日斗争），秘密组织当地抗日骨干赶来收拾战场，转移伤员。这时，王殿合（王宝森当家叔，笔者爷爷）已知王向导在对日激战中阵亡，先同各村来人挖了一条近200米长，1米深的地沟，把将士遗体进行了掩埋，随后把王宝森遗体抬回小辛庄，在我家地里予以发葬。身受重伤，没了半个臀部的史凤臣，苏醒过来时，见三个骑马的日本指挥官还在眼前，机智地用敌尸将自己盖住，日寇指挥官过后，带伤爬到景县张茂庄村，经亲戚联络，抬回家中，尚保性命一条。上述经过，是由亲临战事的史凤臣和王殿合亲授于王连桥（笔者父亲），史长庚（史向导的侄子），回民支队抗日突围战千顷洼战事全程再得以新说美谈，其抗日英雄们和捐躯的先烈们在战役中英勇的不朽功绩，将永远铭记在阜城33万人民的心中。
　　马本斋司令员率领支队迂回歼寇并在千顷洼血战突出重围，是我党领导的地方抗日武装平原作战史上最典型战例之一，可歌可泣可颂，足已彪炳史册。
　　上述情况，由王连桥、史长庚帮助回忆整理而成，有出入的地方，待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