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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叙秘密事 思人忆当年
——记原阜东县“抗日模范堡垒户”王殿合
◎ 王志敏 王 治 李秋桂

抗日战争时期,在辽阔的冀东平原古老的京杭大运河西岸,坐落着一个小村落——阜东县小辛庄。村西邻土房建成的四合院,住着十口之家,这就是抗日模范堡垒户王殿合家。在地下党的领导下,他用热血和生命谱写了抗日救国的传奇,演绎了悲壮的抗日故事。

  地下秘密交通站

  出身于三代佃户之家的王殿合(1897-1951),尝遍了地主恶霸强族势力欺凌之苦,磨砺了他不畏强暴的性格。七七事变后,在季先生和阜东县抗日救国会秘书兼组织部长李志清的教育启发下,心怀抗日救国热情的王殿合很快投身于抗战中去。适逢这时,时任河北抗日政府特派员的刘建章,在其岳母家——阜东县刘辛庄发展抗日组织,组建地下秘密交通站。很快,王殿合家成了抗日斗争的秘密交通站。1940年9月的一天深夜,王殿合的外甥——景北县五区武委会主任魏相贵领来一位农民打扮的青年人,他就是景县抗日英雄,时任冀南五区地委书记、五分区政委的王伯生。同以往一样,王陈氏忙着烧水做饭,13岁的三儿子守大门站岗放哨,他们商谈直到深夜。第二天,王殿合赶着毛驴抄小道秘密把王伯生等人护送到阜东七区某地。王伯生向全区抗日干部做了“抗战形势和任务”的公开报告,增强了各级干部抗战力量与斗争勇气。
  一次,区政府储区长等干部开会到天亮,大家刚想入睡,王殿合照常准备到大门二门观察后关门。走到大门口,透过朦胧晨光,隐隐约约见一群鬼子正朝村里来。他急忙关上大门锁上二门叫醒储区长等人,让他们搭梯跳出东墙。储区长等人沿道沟朝北撤退后,鬼子也赶到王殿合家,并逼问他“你们家有八路?”“没有八路”,王殿合面不改色地回答。“把他带走!”二话没说,鬼子押着他朝西北方向而去。途经卢店村时,他乘机躲进一家宅院,脱掉上衣、鞋子,抓一把沙土,往脸上、身上一涂,顺手捡起院里的水桶向水井奔去。被鬼子发现后,他扔掉肩上的水桶,跑进附近玉米地,带着满身的血迹转回家,幸运地逃过一劫。这段经历让王殿合琢磨,在家的抗日人员越来越多,房子紧张不说,还没有掩蔽体,鬼子如果突来扫荡,大家躲避不及时,都会处于危险之中。他与区领导合计,夜深人静时,动员家人齐上阵,在自家院内挖了个长五米、宽三米的地窖(地下掩体)。从此,抗日人员有了更加可靠的藏身之所,再遇小股扫荡日伪军,人们能够及时藏进地下掩体中。后来这个掩体还储藏过冀南军政印刷发行的钞票,上百条枪和大量子弹,自制手榴弹等八路军一些军械物资,像是一座后方抗日物资供应站。在王殿合尽心掩护下,到他家的抗日干部和所存钞票、军械物资等从未出过事。
  1942年6月2日,民族英雄马本斋司令员率回民支队第一次夜宿小辛庄等周边村落,王殿合知道这支抗日部队的来历,叫左右邻居帮忙平整场地,存放辎重车炮,拿出两口袋高粱饲喂战马,烧水做饭,杀鸡做菜,热情招待部队,还主动将周围鬼子据点、行军路线等情况,一一告诉支队参谋长丁石三,以免部队遭遇到日寇主力。第二天上午,回民支队与日寇千倾洼血战后不久,王殿合接到区委任务率子赶到战场帮助掩埋烈士遗体。他找到了为部队当向导阵亡的王保森的遗体(系王殿合当家侄子),为其办了后事。
  八年抗战期间,经王殿合秘密地下交通站掩护的东纵首长、县区地方武装人员不计其数,如阜东县赵为一、毕义斌县长、县委书记高波、县救国会长沈坤、区长张勇、李志清、马文州、赵竹明、东光河西区抗日政府主任沈铁民等抗日干部。

  地下秘密兵工厂

  1942年8月的一天,张勇区长和军分区首长率领8个八路军战士,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地来到王殿合家,战士从木轮车上卸下四麻袋重重的东西,里面装着手榴弹的弹壳、引信及炸药等部件。张区长说:“老王同志,军区首长为了解决前线手榴弹吃紧问题,调这8位战士在你们家秘密生产手榴弹,要绝对保密,不能出半点事,否则会给你全家和部队造成严重后果。”四个月过去了,屋里屋外、柴草堆、夹道里到处都藏着手榴弹。这天,一个锔盆子锔碗的男人挑担在村里围着王家转悠着。漫河据点里当翻译的地下党员吴某某,得知到鬼子要封杀王殿合秘密工厂的消息后,连夜告知了张区长。经商定后,整箱的手榴弹和弹药零部件不留任何痕迹,在八位战士努力下全部转移到了三里外景北丁庄王殿合的姐姐家。
  第二天鬼子进村了,直奔王殿合家,叫着“你家八路的干活”,四处搜索,并将来不及躲藏的二儿子王五逮住,五花大绑,捆在影背墙旁边木桩上,逼他承认是八路。告密的汉奸凑到王陈氏面前劝说:“你就让你儿子承认是八路吧,不承认就没命了。”王陈氏抱着哭喊的四儿子,斩钉截铁的说:“他本来就不是八路,你叫他承认什么。”鬼子看逼不出来什么消息,把王五押向水井边。怀抱孩子的王陈氏拼命阻拦,被鬼子的枪口挑破了眼眶,鲜血流淌到脸上,衣襟上。她不顾生死扑向井边,向翻译官诉说:“他是俺儿子,叫小五,从唐山煤矿挖煤,得了肺结核,矿上怕传染上别人才放回家的。”翻译官说:“老太太,他要真是你儿子,我们就放了他,不是,就砍了他。”话音刚落,鬼子在水里洗洗大刀,猛朝王五身前劈去,小五仰面朝天摔倒在地,却毫发无伤,原来是鬼子吓唬他的。最后小五被鬼子押着北去,走到白马堂村,翻译官就把他放了。儿子和八路军战士、手榴弹都保住了,但被鬼子刺刀刺破留在王陈氏眼眶上的伤痕是永久抹不去的。

  地下秘密监狱

  1943年,根据对敌斗争严重形势要求,惩恶锄奸,抓捕日伪特成为对敌斗争一项重要任务。那时,政府是流动的,抓的坏人带不走,又不能放。犯人需要有固定的关押和审讯的地方,县区委决定,在王殿合家修建一处秘密监狱。很快,在王殿合另一独院,一个长四米、宽三米、深两米的大坑,神不知鬼不觉地挖好后,王殿合找来碗口粗圆木杆子,按坑的大小、长短,间距二十公分,把圆木杆子攒起来,做成同坑大小的木笼,监狱出口盖着木质大车轮,压牢上锁,政府指派外号“王大娘们”的(名叫王锦堂)老地下党员当监狱看守,县区两级抗日干部经常在阴雨天或深夜里把投靠鬼子、又不听警告的汉奸走狗卖国贼从被窝里拽出来,蒙上眼睛在十家洼地里七拐八绕后,押来塞进监狱,让他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次,“王大娘们”正组织人员放风,王殿合十几岁的三儿子在房顶上监视四周动向。不料,他看到一群鬼子正向村里来,急忙报告“王大娘们”。“王大娘们”赶紧催促犯人回到狱里,并锁上牢门和房门,假装挑水向水井走去。经过枪林弹雨洗礼的王看守,腰间连缠两周的粗布腰带,两尺长的烟袋杆连着烟袋往背后一插,带上不离头的破草帽,肩挑水桶慢慢悠悠来到井台打水,鬼子瞪大眼,上打量,下看看,一副土里土气糟老头子模样,怎么看都不像八路。就这样,鬼子就被他骗过去了。

  神秘的和平饭店

  王殿合有五男二女7个孩子,大小都帮着父母为抗日救国出力,大儿子王汉桥(1920-1979),与二儿子王畔桥十几岁奔唐山煤矿。1942年春,王殿合动员大儿子王汉桥回到老家,8月参加地方抗日武装,成为景北四大队一排战士,后任班长。他们积极配合东纵主力,坚持地方游击战,昼训夜出,打鬼子、端据点、扒铁路、炸桥梁,搅得日伪军惶惶不安。他曾参加过解放阜城、景县、龙华、衡水等大小战斗近百次,不料在解放衡水战斗中腹部受伤,经部队批准离队回家。这时的王殿合一时犯了难,抗日人员不断来家食宿,家里渐渐撑不起日渐增大的生活需求。怎么办?他毅然又变卖了一亩二分地,作为资金,在距家不远的集口西柳庄开饭店,并把二儿子也从唐山叫回来帮助老大。饭店选址得到红五军团师长后任抗大教员卢寿椿家里资助,在他房后盖起两间房,一边疗伤,一边经营饭店,同时秘密扩大抗日交通联络阵地和方式。和平饭店开张后,几乎成了家里之外的第二疗养所,不间断地接待从前线负伤的官兵,在店里住宿、就餐、治病、疗伤,康复后有的归队重赴前线,有的重伤离队回归原籍。东纵独立团连长马坤是邯郸人,跟随冀南主力东拼西杀,在一次战斗中腿部负伤,经组织安排在和平饭店治疗3个多月,康复后重返部队。先后有20多位负伤官兵在饭店疗养治病。景北四大队排长重伤治好后,要求留在饭店,帮助打理业务,从事地下抗日工作。
  1951年,王殿合被病魔夺去了生命。他病逝前夕,阜城县政府杀猪宰羊召开五天表彰大会,中央还派来巡回慰问团,慰问王殿合等有突出贡献的抗日堡垒户,患病在炕的王殿合四次受邀到会接受庆功表彰,病重的他只能叫17岁的三儿子王连桥参会并领回裱有“抗日模范堡垒户”字样的奖章一枚。病塌上54岁的王殿合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对全家人说:“看见了吧,咱们家为抗日救国做点事,吃点苦,党和政府没忘了咱吧,死了也满足了。”只见他眼眶里闪着晶盈的泪珠,脸上却露出少见的幸福微笑……
正是:舍生磨励报国志,留取丹心照后人。


责编:陆京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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