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山秋尽有寒云 - 《公民与法治》 2014年第13期 (总第18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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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山秋尽有寒云

◎ 芳草无言

　　人，无论生前如何指点江山，也无论如何激扬文字，都难免一死，难免“一棺附身，万事皆休”。当年，苏秦作为战国时期的纵横家，是何等的春风得意。他依靠三寸不烂之舌，赴燕，燕昭王十分宠信；居赵，被封为武安君；入齐，被任为相国；游说六国合纵御秦，又使秦不敢东向扩张……然而，正如任何统治者都难过“权力关”，都难逃“富易奢，贵易骄”的命运一样，苏秦也是同样，“后因与齐大夫争宠，被车裂死”。唐代诗人贾岛有一次过苏秦墓，回忆起苏秦生前的峥嵘岁月，作诗曰：“沙埋古篆折碑文,六国兴亡事系君。今日凄凉无处说,乱山秋尽有寒云。”其对苏秦生前身后的感慨跃然纸上。
　　秦始皇是大家最为熟悉的历史人物之一。他的功过是非到现在恐难说取得了一致。唐代诗人许浑一次过秦始皇陵，写下诗曰：“龙蟠虎踞树层层，势入浮云亦是崩。一种青山秋草里，路人唯拜汉文陵。”从这首诗我们可以隐约看到唐人对秦始皇的评价。特别是“路人唯拜汉文陵”一句，明确点出了秦始皇不如汉文帝刘恒得人心，不然的话，人们为什么不拜始皇陵而单拜文帝陵呢？看来，人心的向背不是权势所能征服的，也不是金钱所能买来的。
　　楚霸王虞姬，也是大家比较熟悉的历史人物。一出京剧《霸王别姬》，几乎让虞姬成了家喻户晓的明星。虞姬，历史上是不是真有这个人物？一段时间我曾怀疑过，因为正史《史记》和《资治通鉴》均不见这个人的身影，以为是后人编的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最近我翻阅史籍，发现历史上确有此人。《中国历史人物辞典》载：虞姬，生年不详，死于前202年。项羽姬妾。或谓姓虞，或谓名虞。常随项王出征。项王被汉王（刘邦）围困垓下（今安徽灵壁南），夜闻四方楚歌，哀叹大势已去，她以歌和之，其歌为：“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遂挥剑自刎而死。
　　最能证明虞姬确实有其人的还有一些人的古诗。宋代著名文学家苏轼就曾写过一首关于虞姬墓的诗，曰：“帐下佳人拭泪痕，门前壮士气如云。仓黄不负君王意，独有虞姬与郑君。”
　　南宋诗人范成大也有诗云：“刘项家人总可怜，英雄无策庇婵娟。戚姬葬处君知否，不及虞姬有墓田。”诗中所提到的戚姬就是刘邦的戚夫人，这个人在史籍中很占位置。一是她是刘邦的最爱，刘邦还曾一度想立她生的皇子赵王如意为继承人；二是她死得最惨。刘邦死后，吕后把她的手脚全砍掉，把眼挖掉，扔到厕中，命称“人彘”，并让汉惠帝去观“人彘”致惠帝因此一病不起，说“此非人所为”。戚姬死后葬到哪里？恐怕是死无葬身之处，确乎“不及虞姬有墓田”。
　　王恽秋涧先生亦有诗曰：“重瞳鲜情人，钟爱独虞美，五年有天下，宠信想无拟。一朝走阴陵，楚歌闻四起。君王大事去，饮诀共欷欷。感君伉俪恩，死不为汉鬼。一丘凤阳东，粉黛见石纪。空余山头草，才歌叶披靡。定应月夜魂，长绕乌江水。”王先生还在这首诗的下面注：“虞姬墓在安徽灵壁县东三十里虹县道南阴陵山北。旧有庙在山上，今废。”
　　这些古人写的诗在证明虞姬确有此人的同时，也都不同程度地抒发了对人事沧桑的感慨。
　　历史人物不胜枚举。仅从以上几例，我们既可看出，历史其实就是一幕幕的话剧，就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能给人留下记忆的，就当权者来说，大抵还是那些施仁政的人。汉文帝能受到后人的崇敬，皆在于汉文帝崇尚节俭，爱惜民力，约束皇权，总之是温仁多恕之人；秦始皇车同轨，书同文，一统华夏，功劳盖世，为什么至今仍有议论，也在于他的好大喜功，横征暴敛，求生恶死，以至祸国殃民。就普通人来说，就是那些人性中洋溢着真善美的人。美永远可以引起人的共鸣。虞姬是这样，王昭君是这样，蔡文姬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