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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苇青青,芦花清白
◎ 官旭峰

每当芦苇冒出了尖尖的新芽,在干枯的芦杆中显得绿意盈盈,每片稚嫩的新叶上都挂着晶莹的露珠的时候,都让我眼前浮现出渐行渐远的那些岁月,那些童年的片断。

老家村西有条小河,叮叮咚咚,不舍昼夜地流淌了一个春天,蓄满了夏天的水库,水面上倒映出随风摇曳的浓绿。我们就成了一群跳跃在芦苇荡里的小鸟,摘一片绿叶,品尝着叶汁的苦涩透出的甘甜,吹响了每个夏日的午后。一排赤条条、黝黑的孩童并排站在河岸上,扑通扑通,下饺子似的一个个扎了下去,直到水面上恢复了镜子似的平静,也不见一个人上来。蓦然,一声鸟叫,一声绿叶哨响过,浓密的芦苇荡里才探出了一个个嬉笑的小脑袋。在一潭碧波里折腾够了,赤条条地爬上岸,折一节芦杆,用铅笔刀削露出洁白的膜,手捻成线状小捻,将一节麦秸草套进去,慢慢地插进去,再从另一头拉出来,一条洁白的笛膜就成了。吃罢粽子,一杆横笛相伴,或骑在老黄牛背上,或斜躺在崖上看老牛吃草,稚嫩的小曲就会飘荡在绿色的田野上,飘荡在乡间的小路上,直吹得夕阳羞红了西天的脸。顽童疯得没有季节,顾不上高天上白云涌动;顾不上芦苇红了花,变了白;顾不上田野、院子里一地棉花。

少不更事的孩童傻傻地问娘:“棉花是白的,芦花也是白的,为什么不用芦花絮棉袄,絮被子。”娘深深地叹了口气,翻晒着棉花讲了“鞭打芦花”的故事。于是,那个孩童就常常对着水库边的连天芦花出神,对着聚起来散开来的白云凝思。长大后,无论在军营,在异国他乡,在天涯海角,心中总忘不了那河,那水,那芦花,那一地棉花,还有那一头白发,那张笑脸。多少年之后,看了汪曾祺先生的《继母》,不禁又想起了芦花,想起了芦花样一颗纯洁呵护孺子的心。

冬闲时光,企盼着爹把芦苇割回家,晚上点上油灯编织着另一个童年的梦。一片片洁白的苇篾子在爹的巧手里翻动几个夜晚,一片年糕席子终于编织出来了。圆圆的,黄黄的,无数个长方形苇片织出了一个甜甜的梦。把搅好的软软的大黄米面均匀地铺在上面,将屋后夹道树上结的大红枣均匀地插在上头,一阵风箱推拉,芦根,芦花,还有爹编织糕席子的下脚料,变成灶膛里红红的火舌,欢快地舔着锅沿,香甜的气味逐渐氤氲开来,飘进我的鼻孔,飘满了农家小院。

芦苇红红火火走完了她的一生,岁月也走到了尽头。娘把锅盖掀开,远处就响起了零零星星的鞭炮声。一个步步登高、红红火火的新年,给农人的心里写满了吉祥如意,写满了希望。

芦苇青青,芦花清白,岁岁枯荣,年年交替着苦涩和甘甜,是那样的自然。当年的顽童两鬓也如芦花染,中年看芦苇,芦苇似人生……
  芦苇青青,芦花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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