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能者”的灵魂在失落中堕落 - 《公民与法治》 2010年第3期 (总第7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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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惕“能者”的灵魂在失落中堕落

◎ 杨维立

　　前些时，重庆市打黑行动中落马的最高级别的官员文强受审，庭审公布的案情显示，在文强任职重庆市公安局副局长期间，给文强送钱就会得到机会升迁。时任重庆市公安局禁毒总队二支队长的罗力就是受益者之一。据检方出具的罗力的证言称，他在2005年就听说，送钱给文强的人得到提拔了，而且他的二支队下面，有几个没本事的人也因为与文强结交当了科长。于是在2005年底，他以给文强拜年的名义，在文强办公室一次性送给他10万元，称“是一点心意，请多关照”，自己先后4次送给文40万元，后来也的确升任重庆市禁毒总队副总队长。
　　罗力的证言，十分耐人寻味。客观地说，罗力并非一个平庸之辈。曾先后被授予“重庆市优秀民警”、“全国优秀人民警察”等荣誉称号也不尽是虚的。早在2000年，罗力乔装打扮与毒贩巧妙周旋，最终将毒枭送上了断头台。2004年，他从工作中得到一条不起眼的线索入手，带领专案组民警将6名犯罪嫌疑人抓获，缴获海洛因35公斤，查获贩毒用的高级轿车4辆，毒资66万元。公安部领导称此案“充分显示了较高的缉毒执法水平”，是缉毒案例中的“成功范例”……笔者也相信，罗力也希望有个“能者上，平庸者下”的用人环境。但现实是残酷的：眼看“几个没本事的人”进步神速，而自己只是个“旁观者”。身边的实例分明印证了民间的段子“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又跑又送，提拔重用”的正确性。于是乎，在失落中思想发生了变化。“怨气”变成了“邪气”，从当初不屑那“几个没本事人”到步买官后尘，从可能的“受害者”变成了现实的受益者，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走得更远，飞得更高，当然最后跌得也更惨。
　　罗力身败名裂是必然下场，咎由自取。然而，这不是一起简单的悲剧。今日的官场中，与罗力有相似遭遇和感受的官员恐怕还有不少，他们如果哀之而不鉴之，任凭灵魂在失落中堕落，接下来仍有人会重蹈覆辙。
　　透过这个个案，检视罗力的堕落过程，再反观现实，应当承认，目前我们的用人机制问题很多。当前一些机关单位在用人方面，虽然已建立起公平、公正、公开的竞争制度，而实际的情况却是，制度有时候成了一件“华丽的袍子”，袍子内里的“虱子”，时不时从衣缝里钻出来，咬啮着你——说情打招呼、跑官买官成为心照不宣的“潜规则”，虽不能摆到桌面上，但大家心知肚明、见怪不怪。更可悲的是，洁身自好的“能者”反而被视为“异端”，备受冷落。正如学者孙立平所言，无论是腐败还是由腐败催生的潜规则，都具有很强的渗透性和扩散性。久而久之，腐败开始成为一种生活方式，成为人人都要去适应的生活方式，甚至开始成为社会中一种被人们接受或默认的价值。这是值得我们警惕的：一部分人对周围的腐败现象已从开始的痛恨变得麻木不仁、习以为常，继之发展到羡慕迎合，直至追求腐败。俗话说，“只看到贼吃肉，没有看到贼挨打”，对于跑官买官扶摇直上的这些“贼”，很多时候有些人往往只看到他们“吃肉”，没有看到他们“挨打”。当他们耳闻目睹身边的丑恶的社会现象，感知到跑官买官是一个正常的事，没什么风险，而且成功率很高。一些定力低的人盲从难以避免，尤其是有能力的老实人，明明做出了突出的贡献，按理讲该重用。但当他们认为该提拔重用却有可能成为这种社会现象的“牺牲者”时，在“范本”的感染下，心理失衡，他们的信仰发生了动摇，跑官买官“现实体验”的意识自然会最大限度被激发。而罗力只是其中的一个“标本”而已。
罗力不失为一个反面教员，他的堕落史从反面给人以警示：一个好的制度让坏人变好，反之，一个不好的制度让好人变坏。在用人方面，我们不仅要完善制度、落实制度。同时，还要强化惩戒机制，严格执行制度，努力把各项制度落到实处。形成让能干事者有机会、干成事者有舞台，不让老实人吃亏，不让投机钻营者得利的社会氛围和政治氛围。这样，也就动摇了对腐败行为“社会认同”的根基，遏制少数人跑官买官的念头。否则，仍有人会在失落中被腐败病毒所吞噬，类似罗力这样的遗憾还会发生。
　　但是。最重要的是，灵魂应该秉持着自我的公正与洁净。“小气候”不是违法乱纪的借口；不公平的遭遇并非堕落的理由。特别是在当前的经济社会转型期，官员面对的诱惑和压力都在增多，应当有自己明辨是非的能力，相信总有一天会拨开乌云见太阳，而不该像罗力一样一蹶不振，自暴自弃。我们大力提倡官员对于身边的腐败行为，都能以蓬勃朝气、昂扬锐气、浩然正气对腐败行为进行勇敢的讨伐和积极的抵制。退一步讲，最起码我们自己应当保持洁身自好，从“我”做起，坚守做人的底线、从政的底线、为官的底线，“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始终拥有自尊、自爱之心，修身养性、淡泊名利，严格约束和规范自己的言行。只有这样，整个社会才能最终形成良好的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