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的境界 - 《公民与法治》 2010年第5期 (总第7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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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的境界

◎ 涓水流深

    午后的阳台洒满阳光。坐在椅子里，阳光便倏然跳跃到身上了。而后，安静着。抿一口淡茶，望春。
    春走过来，撩拨着园子里的花草树木，还有人的心绪。
    小孩子们蹦啊跳啊闹啊，大人们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个个脸上现出了笑意，放下针线，掷去笔墨，跳进春海里。
    “妈妈妈妈，去广场放风筝吧。”
    小儿一阵风旋到眼前，仰起小脸望着我。但我置身于这初春的灿烂阳光里，怎么有着秋天般静寂的心境呢？不由得喟叹出“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诗句来，忽而怀想年少的时光。我放下手里的茶杯，窥望楼下的园子。
    迎春花早就开了，活泼泼的，金灿灿的，这儿一片，那儿一丛，煞是好看。毛绒绒的小草也撒着欢儿地卧在大地上了。莺儿飞来了，蝶儿飞来了，还有枝上嘁喳着的鸟儿，那洒脱劲儿，仿佛这园子里少了它们，春将不春。还有边儿上的长青树、四季青，经过了一个冬天的洗礼，它们更郁葱，盎然。
    拍婚纱照的也赶来了。逶迤的长裙，笔挺的西装，更有那一张张璀璨的笑靥，更增添了春意。他们在园子里一圈圈儿地转啊转的，眉心里转出了疙瘩，终究没找到适宜的拍摄背景。
    “老人家，请您让一下。”一个扛相机的小伙子弯腰对坐在花园里石狮旁的一对老人说。小伙子选中了那块沉默的石狮作背景么？
    老人一定是耳朵不灵验了吧，仍旧一动不动地坐着，看起来像雕塑，像磐石。
    “嗨，老人家，请您让一下，好么？”小伙子调整了一下肩膀上的相机提高了嗓门说。老人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接着，他们的身子也慢慢地动起来，你拉我一下，我扶你一把，相携着往一边蹀躞。原来这是一对身残的老人，他们只有相互支撑着，才能保持身体的平衡。
    过了一会儿，小伙子招呼新郎新娘过来，指挥他们在石狮旁边的空地上摆着姿势。
    “好，别动。”
    这时，我很想跳下楼去，看看摄像机的镜头里有没有那对渐行渐远的相互支撑的老人。果真有的话，我觉得小伙子是一个很好的摄影师。
    园子里的人陆续散了，园子复归平静。
    我也坐累了，转动身子换个姿势，目光不由得落到园子里的那头石狮上。在这片偌大的园子里，只有它是静止的，沉默的，却又是凝望着，感受着。哦，还有石狮旁晒暖的老人，他们的面颊依然平静，快乐，一如这初春的阳光。
    想起《菜根谭》修身养性篇里的一句话，“动中静是真静，苦中乐是真乐”，译文中是这样对它进行诠释的：
    “在平静的环境中保持的平静，并非是真正的平静，若在喧闹的环境中仍能保持平静的心态，才算是人的天性中原本的真境界；在欢乐的氛围中得到的快乐，并非是真正的快乐，若在艰难的困境中仍能保持快乐的心情，才算是人的本性中快乐的真正境界。”
    天终于暗下来。一切都朦胧了。我站起身，恍惚觉得园子里的春色，深深把我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