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成就了骗子 - 《公民与法治》 2010年第15期 (总第8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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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成就了骗子

◎ 韩玉印

　　吃过晚饭被忽高忽低的喇叭声所吸引，寻声过去，原来是耍把戏的。
　　只见演员手里正在摆弄着几条蛇，据说都是毒蛇，一旦伤到人，如果治疗不及时都会致人死命。
　　演员一边介绍毒蛇的毒性、药用，一边介绍师傅祖传秘方怎样利用毒蛇的毒性，配以各种名贵中药研制成药酒为人类造福，这种药酒能够使人活血化瘀、消肿止痛、治疗风湿骨痛，如何能够解除手足麻木、跌打肿痛、皮肤湿痒、头晕头痛、脚气脚臭、四肢麻木、蚊虫叮咬等疾苦。并且现场从一个盛酒的瓮里用小碗舀出药酒让观众现场用两个手指蘸药酒涂在患处做实验，声明分文不取，义务为各位解除病痛，并且一再嘱咐千万不可内服，注意别滴入小孩子的眼睛里，很神秘的样子。
　　药酒有一种刺鼻的气味，涂在患处凉凉的辣辣的非常舒心；少顷内里有热热的感觉。
　　然后演员出来替观众说话了：有的朋友问了，你这药管用不管用？我多年的肩周炎老腰痛能不能治愈？咱们实话实说，再神的灵丹妙药也不能手到病除是吧？要想除根怎么办？好了，你可以搭火车到济南找我师父，他老人家悬壶济世妙手回春。观众有些惋惜，并伴有躁动和让人不易听清的嘀咕声，个别观众显得有些焦虑。
　　演员巡视一圈，然后出示一个容一两多的小瓶，展示给大家。
　　你到我师父那里，你拿到这么一小瓶药酒，有人问了，我们大老远的跑到济南，买一小瓶药酒要花多少钱？不多，四十块钱一瓶。有人说你的药卖不卖？我告诉你，我们今天来不是卖药的。有人问了你不卖药干什么来了？不为别的就为宣传，我可以现场发给大家，用着好用可以到我师父那买，不发多只发放30瓶。然后众演员分别手里拿着药酒要分发的样子。
　　为主的这时候又说话了：有人问了，你们不要钱拉家带口的吃什么？这位朋友说对了，我们跑这么远的路吃什么？我们多多少少还是要收回一些成本费的，收多少？60元？80元？还是100元、200元？朋友们别担心，不会要你很多钱的，有要的朋友可以准备好钱，有人说你到底收多少钱？不多，成本费每瓶9.6元，加上宣传费每瓶0.8元一共是10.4元，并且只卖10.4元；（等待，观察。下面一片私语）
　继续。有人说了四毛钱现在没有零钱就别收零了，好！我就随了大家的意，咱们去掉零头，每瓶只收你10元整。
　　终于随了大家的心，10元钱不多。有好多人已经准备好钱了，10元钱确实不多，不就是两包烟钱么？还是低价烟。没有什么作用也无妨，反正也没什么大损失。
　　有人说山东人属牛的一个伸头都伸头，好家伙四五个演员忙不过来了，就像不要白不要似的，可捡到便宜了。大概不止30瓶，也没人在乎到底他们卖了多少瓶。
　　好了，节目马上又开始了，演员表演了一套硬气功，接着搬出一张木质桌子，明晃晃一把菜刀，嗖！一家伙剁在桌面上。
　　下面为大家演出频临失传的“大卸活人头”，这可是一项危险买卖，弄不好会出人命的，我们出门在外行走江湖靠的就是观世音的保佑，现在请出观世音，音乐响起，然后行三跪九叩大礼。一拜观世音，保佑五谷丰登，世间太平；二拜观世音，保佑各位父老乡亲大哥大姐弟弟妹妹岁岁平安，心想事成；三拜观世音，保佑我们演出成功，平平安安。然后从观世音出世到得道成仙普度众生，什么三山五岳七梁八坎道家圣地一大圈，然后拿出小饰物观世音，说什么这是在观世音面前开过光的，用多少K金抛光打磨而成，能够保佑小朋友长命百岁，驱邪免灾，平平安安；成年人戴上她，万事顺利，遇事逢凶化吉，求财得财，求官得官。多少钱？我们是为乡亲们送平安来的不赚你的钱只收成本费5元钱。
　　5元钱确实不多，图他个吉利，孩子娇贵，买吧。
　　其实这是“温柔一刀”，他们估摸透了大家的心理。“温柔一刀”讲究的是不在乎，小钱，抓住了人们侥幸赚便宜的心理花小钱办大事，有便宜不赚过后会后悔，时不我待。其实并不是没有人怀疑他们是骗人的，他们又寄希望于万一。于是，骗子得逞了，你10元他10元，“众人拾柴火焰高”“十个人帮一个好帮”“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无‘君子’不养艺人”，“君子”们就这样成就了“艺人”——骗子。
　　大家宁愿寄希望于骗子是诚实的也不愿意为路边行乞的老弱病残肢体残疾者施舍5毛钱；他们宁可相信路边的乞讨者是骗子也不承认自己被耍把戏的“温柔一刀”给宰了；他们更不会为上不起学的孩子、疾病缠身的人们资助一点点，他们会以充足的理由反驳：我资助他，谁资助我？借用一句话，“这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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